• 【中篇小说连载】

  
  

  黄土地上的清水河

  
  

  作者:樊三毛

  
  

• 二十二

       他们娘三个失笑着走出家门，雨水浸过的院外泥泞不堪，粘黏糊龊地简直没有个下脚的地方，稀泥中还形成了多个大小不一的积水坑，滑蹅的走不稳。下门坡时，娘三个排成一溜，手拉手顺着泥巴粘脚的门坡道进了牛换换家院子。

      黄塬厚土的地理特征，是干爽时干硬的夹土，浸湿了就是稀稀的泥巴，每到下雨时，就形成了稠稠的泥浆，拖泥带水的给人行走带来困难。庄户人家的院子大多是这样的。有勤快的人家，就地取材，用刁早摸黑的功夫，把沟槽里的碎石头和石片捡回来，积攒多时，用这些石料把院子铺出来。牛换换家的这处老窑院已有上百年光景，看似年久，却还显得紧凑整洁，经几代人铺修，除了能种点时蔬的地方，其它空地上都尽现石料铺石，斑驳多样，礓碴石横斜，有大有小，土壤接缝相互嵌合，每到夏时，植物花草还从缝隙中顽强地生长出来。遇到下雨时，就不会出现积水泥泞现象。经过人脚出来进去常年累月地磨损，呈现光滑的样子，在光线作用下，明溜溜地浑然一体。

      牛换换和他妈正从南窑里往院里搬一卷用尼龙袋修剪成的铺垫，还搬了窑墙里立着的两块木板，铺在院子中，张罗着把两个剪兔毛的专用架子提溜出来，看见武大翠娘仨人嬉笑着走进来，换换妈笑盈盈地打着招呼：“吃过晌午饭啦哇，将将那场雨下的真泼了，就地起水，地里也粘黏糊龊的不能锄啦，换换要剪兔毛嘞。你们快回咯歇的哇。锄了一上午地，乏了哇……”

     “不乏，我心思谋下午跟你们锄地哇……”武大翠自己把自己惹逗得还在失笑：“二嫂呀，我如今糊胪二闪地，明明知道将将下过雨，还叫狗换下来跟他换换哥打招呼，说下午跟你们一起锄地嘞，这就像是我又卖嘴皮子啦。”武大翠一边失笑地解释，一边趷蹴下就跟换换妈忙起来。

      牛换换连忙从偏窑里搬出几个树墩，让她们坐，然后和狗换又把两个自制的剪兔毛卡子提溜进兔窑里装卡了两只兔子。

      牛换换的确脑子灵，干啥事都爱琢磨，自从高考落榜返回村，他就抓住改革开放的好政策，因地制宜，立足本村现状，开始搜寻阅读很多报刊杂志，从中搜寻些致富的门道。很多报纸夹缝中都有发家致富的广告消息，还有杂志中推荐的养殖业销售消息。他选中了饲养肉兔和饲养长毛兔的这个产业。他经常骑着自行车，往县城里跑，去县文化馆阅览室或是去新华书店买些专业书籍，思思谋谋地想找个产业进行创业。他去县农牧渔业局兽医站还专门拜识了一位叫秦贵鼎的干部，对他养兔进行指导。很快，在秦贵鼎的热心帮助下，从县农牧渔业局设在王桂窑乡乌兰不浪村的良种场里，选购回了两个兔品种和多只良种兔。在几个月里，他和他大他妈，还有村里忙里偷闲帮忙的村民们，扑泥下水，连明昼夜地建好了兔窑，并初见成效。这给他这个回村创业的青年人，提供了创收的大好机会。随着兔子的长大，兔毛也随着疯长，他经过细心地琢磨，设计制作成了剪兔毛的木制卡子，很新奇，又实惠，还耐用。这木卡子是武大翠的老汉牛富宽按牛换换设计要求做的，样子很像一个低矮的板櫈，上面是一块五合板，镶嵌了四条腿，掏了一个卡兔头的窟窿，比照乌龟的爬样，四面还掏了四个小圆洞，这样剪兔毛的时候，把兔头卡住，从板子下面用五个铁拉扣拴住兔头和四蹄，一个人也能独立完成剪兔毛的活儿。

      山村里的人们，大多就是这样，几百年来，代代相传，大番小事，只要是挨居的好了，圪塄上下，左邻右舍，都要自愿地互相帮忙。这种乡俗，黄土地上的人们统称为“便工工”，既体现邻里的互助友情，又实实在在地省下了不少花销。

      牛换换养的这些兔挠，个个喜人，品种也嗑喜嘞，是“法国公羊兔”和“安哥拉长毛兔”，公羊兔体形较大，可算得上兔子里的壮汉，它体质健硕，体型圆润匀称，公羊兔皮毛颜色多为黄褐色，耳朵大而下垂，头型粗大，短而宽，额与鼻结合处稍微突起，形似公羊，臀部丰满，四肢结实。公兔显得更敦实，它颈部粗壮，成年公兔体重在五至八千克，母兔则显得秀气温顺，颈部下面有肉瘤，乳头五对以上，排列整齐，均匀，成年母兔体重在五至七千克。每窝产崽五至八只，初生重八十克，比本地家兔重一倍，四十天断奶时体重零点八五至一公斤，九十天平均体重二点五至二点七五公斤。人常说，买兔子不多买，一月一窝，一窝就是七八只，繁殖很快，因此，牛换换选对了这个产业，还走村窜户，宣传到附近各村农户，让念书的娃娃们利用放学后的时间拔草，进行收购。牛换换还在院里，专门修建了个煮兔肉的锅灶，偶然去县城里卖一些，主要还是以卖“安哥拉兔毛为主，他养兔所产毛收购价格高，还被县城里的外贸公司列为定点收购户，那兔毛真的很值钱，把牛家洼村附近上下河槽村庄的人们羡慕的真眼红。

      武大翠和女儿牛英英也看准了牛换换敢想敢干这一优势，娘母几个也就对牛换换产生了很多的想法，想和牛换换接上这门子亲，多好呀……

      武大翠和闺女牛英英，儿子牛狗换不约而同地思谋到一起啦。就是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这心思转弯抹角地传给牛换换……

     “哎哟”武大翠剪着兔毛，胡思乱想，一不小心，把指头肚剪住了，瞬间鲜血直流，疼的吡牙咧嘴，站起来直跺脚。换换妈连忙颠着小脚，回窑里舀了一瓢清水给她冲洗，换换吼喊香莲快把她妈手指头掐住，跑回窑里搜寻出一团棉花，撕成小块，用火柴点着，把烧过的黑棉渣按在武大翠受伤的指头上，进行止血。

      牛狗换愣怔地看着他妈，心疼地不知如何是好。

      牛换换一边给武大翠用挂在自己裤腰上的钥匙链缠住指头止血，一边失笑地说：“六妈呀，你剪过多少次兔毛了，这又不是头一次，今格儿咋就心不在蔫哩，瞎思谋甚哩？”

      “思谋甚了？甚谋你嘞哇！思谋你会挣钱，做甚都有咯情由嘞……”武大翠疼的把脸都扭曲的变了形，仍旧吡牙咧嘴，忘不了牵挂香莲的婚姻事，试探地说：“你这后生真日玄了，打闹下挣钱的本事了，前几天，我听说上河槽麻湾村有家人问寻你嘞，说是有一个闺女想给你啦，是不是？”

     “哪有这好事啊！”牛换换用布条就给香莲妈绑缠受伤的指头，就惊异地看着香莲妈，说：“六妈啊，你是梦见了哇？哪有的事呀！”

      香莲妈疼在脸上，喜在心里，她心想：这牛换换的心思我一下就探出来了，香莲想找牛换换的心思说不定还真有个成全的谱气嘞。

      牛香莲白净的脸上泛出羞涩的红晕，担心她妈说漏了嘴，用脚轻轻地踩了她妈的脚，问她妈：“疼不疼啦？”

      “没将将疼的厉害啦……”武大翠睁着滑溜溜地眼，看着女儿，狡黠地歪扭了一下鼻子，那意思是说，妈给你探了咯底。

      牛香莲目视着她妈，也瞪了瞪眼，示意她妈，再不要说了。

      四个紧张的人，从突如其来的剪破手的状态中缓解过来，重新又剪开了兔毛。

      天空瓦蓝瓦蓝的，远处的山恋一片墨绿，盛夏的田间地头，蒸腾起一层淡淡的雾气，潮热的气候，让她们浑身出汗……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樊志忠，小名樊三毛，男，汉族，1964年生，清水河县城关镇人。1983年参加工作，在韭菜庄乡行政执法局工作。中共党员，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函授学历。内蒙古摄影家协会会员、呼市作家协会会员、呼市长城科普学会理事，清水河县作家协会会员，晋绥网红色采编成员、内蒙古融媒网、呼和浩特日报通讯员，红色老牛坡摄影报道员。清水河县文化艺术成果特殊贡献奖获得者之一。其作品发表于人民周刊、网易、天天快报、内蒙古融媒网、呼和浩特市日报、晋绥网等网络平台，并被中国阴山作家网选送“今日头条”“华人号头条”“百花文苑”。业余爱好文学创作，常写些纪实作品，回眸家乡大变化。本中篇小说《黄土地上的清水河》荣获2020年清水河县第四届长城文化艺术成果优秀奖。

作品来源:清河创客

编辑推送:小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