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和中亚地区,是地球上东西方文明之间碰撞融合的典型地区。因而,在广袤的欧亚大草原上,留下了很多不同文明的活动遗迹。众多的鹿石就是不同年代留下的人类活动证据。这些文明遗迹究竟表达先民们的何种内心诉求?由于年代久远,地球自然气候发生变化,以及相互间长时间的的征战,这些遗迹并未被完全正确地解读。白志军先生求知欲强烈,对此进行了不懈的探讨。
——编辑:孙守为
神秘而孤零零的鹿石——雕刻着驯鹿的碑状石板(石柱),立于亘古荒野之上,直指苍天。远古人类在一些方柱形、刀形和不规则形的石板、石柱或石块上雕刻图形。这些图形多以驯鹿为主体,也刻有其它动物、古代兵器、日月天象以及其它器物的图形。因驯鹿的形象特别凸显,所以这类文化遗存被考古学家们统称为鹿石或鹿石文化。
由于地域和历史年代的不同,所雕刻的鹿石图形不尽相同,所表达的精神内容也不尽一致。早在3500年前,甚至6000年前,鹿石便立于欧亚草原地带的茫茫苍穹之下,静默地仰望天空。它们分布极为广泛,从内蒙古的呼和浩特横跨蒙古高原、俄罗斯草原、南西伯利亚、我国的阿勒泰、伊犁山区草原,经过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黑海沿岸直到欧洲的保加利亚和德国等地。早期的驯鹿图案非常简单,随着时间的推移,设计的细节在增加,雕刻工艺也在提高。经过千百年的变迁,出现了复杂而优美的驯鹿飞天的鹿石精品。条石上的驯鹿不仅在陆地和山岗上奔跑,而且腾空而起,群鹿飞天。
有些驯鹿的上方还有象征太阳的圆盘或其他天象图案。欧亚草原地带共有多少块鹿石,尚无准确统计。仅中亚和南西伯利亚就发现900余块,其中700余块在蒙古草原。真不知道远古人类出于怎样的想法,酝酿怎样的情感,爆发怎样的冲动,施以怎样的耐心,在坚硬的条石上雕刻他们的追求和理想,并栽立于茫茫草原和清冷的山谷中。这些鹿石很显然在讲述着久远岁月中所发生的故事。然而,几千年后的人们在迷茫中倾听着它无声的叙说,却未能彻底搞清其所以然来。
考古学家、人类学家和历史学家们总不会面对古老的文化遗存而熟视无睹。在人迹罕至的深山峡谷和偏远的草原上,他们千百次地面对浅劲、流畅、轻快、自如、粗砺的鹿石刻痕,面对庄重端严、原始粗犷、神采飘逸的鹿石构图形态,产生过无数猜想和推断。他们在遒劲柔美、古朴粗犷的雕刻图案中,在周围古墓的发掘成果中,在与古老的岩画、草原石人的比较研究中,在相关学科的交互研判中,在古老的神话和民间传说中,追溯它的主人,猜测它的意旨,探寻它的灵魂。
针对各类鹿石,世界考古学家、人类学家以及历史学家们费尽心机,长期钻研、解读、破译它的历史密码,形成了群峰错立、观点各异的丰硕研究成果,也取得了一些相对一致的意见,但最终也没有达成更加一致的看法。于是,鹿石之谜仍然是专家们矢志探究的世界之谜,它始终令痴迷于鹿石研究的专家学者们心摇神荡。不过专家们普遍认为,鹿石这种神秘而朴拙的文化现象,不仅是古代先民雕刻艺术的遗存,更有着极其复杂而丰富的原始文化内涵。其图形的恢弘气势,体现着古老民族特有的精神和气质。
近百年来,专家们破解鹿石谜团获得了很多成果,现列举几个相对一致的观点。发掘研究证明,建立鹿石的主人大多是古代欧亚草原上不同历史时期的各个游牧民族。他们最早在6000年前就开始建立鹿石了,大约3000年前的青铜时代,进入了频繁建立各类鹿石的成熟阶段,并使鹿石成为早期游牧民族显著的文化标志之一。当游牧民族进入铁器时代后,鹿石文化才逐渐衰退。
欧亚草原的一些区域非常适宜鹿的生长。在远古时期,这些区域的狩猎民族就与野生鹿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起初,狩猎野鹿是他们传统的生计方式,后来,驯化和饲养野鹿是他们重要的生活来源,他们已成为名副其实的饲养鹿的部落。千百年来,在这些地区生活的饲养鹿的人们,与鹿发生着持久、现实而又紧密的经济生活关系和文化生活关系。因而,这些地方的鹿石呈现了他们的生计方式和文化传统。这些区域的鹿石、岩画,以及出土的金属鹿雕像、金制的鹿饰品、鹿骸骨等,都充分地证明了这一点。
大多鹿石都有几个基本形态特征:最上部为特殊天体现象区,一条点线纹和一条直线、或两三条平行的斜线、或象征太阳的圆形图案等,分别代表天上的日月星辰和天地之分;而线以下为大地上的驯鹿以及其他动物和器物等。驯鹿已被古人当作神灵对待,被人格化了。驯鹿担当着通往光明界和幽冥界的灵使,成为沟通地下界和天上界的象征。古老的游牧民族在特定的、极其残酷的生存环境中,最早觉醒的自然是强烈的生命意识,即求生求存的强烈愿望。他们把这种主观愿望施附于鹿灵之体,使鹿灵成为他们的愿望之神,成为沟通天、地、人的神灵。鹿灵保佑着他们的部落和人丁长存和兴旺,护送他们的逝者飞向神往的天界,押送他们所敌视的一切去冥界受到惩罚。历史学家们研究表明,这种托魂于鹿灵的意识在欧亚草原的很多游牧民族中,可以说是血脉相承,流传甚广。
有些散葬的古石堆墓前立有鹿石,它明显带有墓碑性质。鹿石上鹿的头形是鸟喙状,而考古学家在一些墓葬的战士尸体上发现了鹿纹身,其鹿角上也饰有小鸟头。据此推断,这种墓碑既有纪念逝者的意义,更有深层的指引意图。这种驯鹿——太阳鸟图形在古老游牧民族的岩画上也有表现。也许它象征鹿灵指引着人们的灵魂从大地到天空的精神转变,从尘世生活到天堂生活的过渡。战士身上的鹿纹身既有提供免受危险的保护力量,又能在鹿灵的指引下,帮助战士的灵魂进入天堂。这种指引意图通过巫术仪式得以实现。同时,鸟头鹿身的飞天形象还说明,古人对自由飞翔的鸟的崇拜。于是,他们把鹿和鸟合为一体,以体现图腾崇拜中的自由追求。
对天界(包括日、月)的崇拜是欧亚草原远古居民最普遍的原始崇拜。有很多鹿石上的鹿图像强烈地体现了由大到小、由下至上、由近及远的群鹿飘然飞天的形象,充分表达出驯鹿遨游天空的神秘意境。即:通过飞鹿来表示祭天、拜天。由于对鹿的敬仰和爱戴,游牧民族喜欢用鹿来作为拜天祭天的题材。因此,驯鹿飞天自然成为人们对上天信仰崇拜而创造出的通灵图像。也有学者认为,驯鹿与其它动物及牲畜都是用于祭拜天界的牺牲品,鹿的飞天形象成为牺牲品的突出代表,即通天神灵。
有考古学家和人类学家认为,对鹿的崇拜是远古人类全球性的神话和宗教现象,鹿石则是原始萨满教信仰的呈现物。萨满教属自发产生的原生性宗教,源于母系氏族社会。萨满教是远古居民对神灵、天地、日月、动物、草原、森林、水源、山石等自然界与神秘力量的信仰,具有多神教的特点。而萨满文化则是世界性的文化现象,其流行区域主要集中在亚洲北部和中部。驯鹿与太阳是中亚和西伯利亚萨满教中非常普遍的联想物。古老的萨满信仰的形式和内容很多,且变化万千,鹿石也是萨满信仰的呈现物之一。
萨满是萨满教巫师的专称,是氏族部落萨满之神的代理人或化身,也就是神与人之间的中介者。她可以将人的祈求和愿望转达给神,又可以将神的旨意传达给人。通古斯语中的萨满也有“天使”、“天仆”之意。无论是祭祀天地,还是祭祀其他神灵,祭祀仪式一般都由部落的萨满主持。她在有着鹿石的祭祀场地,利用一些特殊的道具,通过一系列魔幻夸张的动作,营造出种种神秘的宗教氛围,来沟通天、地、人三界。因而,在有鹿石的祭祀场所,鹿石即成为借以沟通天、地、人三界的神器,成为萨满沟通天地人的桥梁。
在鹿石文化的研究中,还出现了一些奇异的猜想和判断,它们往往来源于奇异的现象和广泛的联想。对零星散布于山谷草原的鹿石,人们的判断尚能大体一致。即:它们是游牧民族在迁徙过程中遗存的文化标志。然而,人们在欧亚大陆的一些寂静的山谷和辽阔的草原上,还发现了大量蕴藏着惊天之谜的巨大山墓、巨石堆墓以及巨石堆祭祀场所。在这些巨大的石构建筑中,也分布着大量的鹿石。这类遗址在中亚及南西伯利亚的山区草原均有发现。新疆的青河县三道海子及内蒙古的赵宝沟遗址便是其中的典型。新疆境内已发现120多块鹿石,主要分布于阿勒泰地区的青河县和富蕴县;阿勒泰市、吉木乃县有零星分布;伊犁的昭苏县、博州的温泉县、昌吉州的吉木萨尔县等地也有少量遗存。仅青河县即发现50个巨石堆建筑,鹿石近40块,多分布于那些巨大的石构建筑群中,其中三道海子石构建筑群即发现20块鹿石。
专家学者们借助古文献记载、现场发掘成果和古老的传说,综合研究了这些规模宏大的石构建筑群落,又发现了很多奇特的现象,得出了一些奇异的猜想和判断。欧亚草原上的一些游牧民族已经有了强大的王国,有了稳固的家园,有了全民族的精神中心。那些巨大的山墓和巨石堆墓,往往是游牧民族的国王、酋长或首领的真身奉安之地,是游牧民族繁盛时期彰显族群领袖和权威的集结之地。附近建筑的巨石堆祭祀场所则成为整个民族的精神中心。尽管专家们认为这些巨石堆是各游牧民族世世代代延续堆建的结果,但没有充裕的国力和万民参与,如此之巨的石堆建筑群落是无法完成的。三道海子巨石堆是欧亚草原最大的石堆建筑。以阿尔泰山脉、草原为中心的南西伯利亚的“国王谷”,和三道海子都曾是草原帝国的中心区域,而三道海子则可能是他们的精神中心。在这些石构建筑群落中栽立的鹿石,显然有着更为丰富的精神文化内涵。
(神)树的象征物。石柱代表宇宙树,浮雕于石柱上的人面像、飞鹿及其它飞行的动物等图像,表达的是神灵沿着石柱升降于宇宙,往来于天地之间。由于神灵是沿着宇宙树上下,因而,神灵像有的是“正像”,表示上升;有的是“倒像”,表示神灵沿着石柱下来,即萨满教中的“下神”。
这与四川广汉三星堆出土的青铜神树含义相似,主干上有趋向上方的九只鸟和一条头朝下爬行的蛇。石柱上的鹿、鸟、蛇等动物都是神灵,也是借助神仙树(石柱)上下、帮助萨满请神、送神、助神的神器。这种观点认为,鹿石上雕刻的鸟鹿合体的形象,既不是另外一种动物,也不是人们臆造的合体动物,而是鹿在特殊情况下的变形。这种鹿石所反映的驯鹿飞天,似乎是当时曾经发生过的某种真实现象或事件的记录和写照。即:似乎天空中总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强力吸引着它们,使它们变形,使它们在这种神秘力量面前毫无抵御能力,不得不被动飞天。于是,人们敬畏和崇拜的并不一定是鸟鹿,而是来自天空中的神秘力量。
这是一种什么力量呢?一些专家学者经过艰苦的考察和调研,采取文化人类学跨学科、跨文化视野的综合研究方法,广泛涉猎天文地理、宗教哲学、神话传说、历史考古以及神秘文化学和域外文明等现象,提出了一些天神猎鹿的依据,作出了异域文明所为的猜想。一 在中国古代神话中,常可见到风神飞廉的形象。《三辅黄图》记载:“飞廉神禽能致风气者,身似鹿,头如雀,有角而蛇尾,纹如豹。”由此可见飞廉风神的形象是“鸟头鹿身”,与鹿石中的鸟鹿合体的形象一致。北亚地区的萨满教中,神的形象也是一只长着翅膀的鹿,与内蒙赵宝沟出土的陶尊上的鹿纹一致,疑似“飞廉神禽”。二 蒙古高原以西的一些游牧民族中有一则古老的神话传说:有一位天上的猎人带着三只大鹿及其小鹿,飞向天上的猎户星座。这一带正是世界上鹿石最多的地区,人们对猎户座的关注,从古至今从未间断过。神话并非凭空想象,它源自远古人类的想象,而这种想象可能源自当时的现实,或是部分的现实。三 西方的一些建筑学家和天文学家发现,埃及大金字塔正殿南侧的通气孔,在当时建筑时正对准着猎户星座的三颗星。埃及学家罗伯·波法尔深入研究后认为:猎户星座呈斜线状,与银河相交,略向西南方向偏斜。而大金字塔和依傍的曼卡拉、卡夫拉金字塔也呈斜线状,与尼罗河相交,也略向西南方偏斜。猎户座的三星中,上方最小的一颗星稍微向东偏离斜线。这个形式完全被模仿、运用于金字塔在地面上的排列状态,使曼卡拉金字塔、卡夫拉金字塔和大金字塔与猎户星座之间形成了完全对应的关系。地上三座金字塔和尼罗河谷的关系,完全与天界猎户三星和银河的关系一样。三座金字塔即代表猎户三星。设计建造金字塔的古代先贤们为何如此钟情于猎户星座?是否与猎户天神猎鹿的神话有关?
四 一些地方均发生了奇怪而诡异的猎杀动物事件,各国科学家们均进行了跟踪调查和研究。美国桑迪亚化学研究所科学家理查·蒙迪斯曾调查披露了一起动物遭猎杀事件:一农场的很多农民看见距离100多米的高空中,漂浮着一直径大约30米的闪光物,其下方有一头牛被无形的绳索吊吸着离开地面。1983年3月,华盛顿大学瑞欧博士公布了一起动物遭猎杀的事件:目击者先看到一团强光照到汽车上,然后有动物被吸引到高空的亮光中,后来又被从亮体中抛出,以致摔死。英国科学家蒂莫西·古德调查宣布:1970年10月,在巴西帕尔马韦哈牧场,发生一起动物被吸上天空闪光物中的事件。动物被吸上天空后遭猎杀的事件,早在19世纪就已引起部分国家的关注,但对此人们无法解释。中国早在明代陆容的《菽园杂记》卷中即记载有此类事件:“弘治癸丑(1493年5月),蓟州大风雷,牛马在野者多丧其首。” 近百年来,世界的很多地方出现了大量动物、植物、矿物、土壤、液体被神秘猎取的事件,美国《国家观察家》、中国《上海科技译报》等多家媒体均予以了报道。仅美国一地就发生了数千头各种动物被神秘猎杀并抛入荒野的事件。调查结果为:虐杀大多是在夜晚发生,已成尸体后才被发现;完全没有嫌疑犯;它们均被抽走了血液,技艺精湛地切去了眼睛、头、舌头、大脑、内脏等器官;骨骼严重地碎折,疑似被从高空抛下所致。因为现场均无任何血迹,周围没有动物挣扎的痕迹,也没有人类留下的痕迹。而且被虐杀的动物长期不腐烂,不会产生变质生蛆现象,食肉动物也不靠近,更不会食用。
五 一些鹿石和草原石人上雕刻有天体和探测器之类的符号。几千年前的古人即雕刻出这类图形,让人不可思议,也令人不得不怀疑当时的人们似乎亲眼见到了什么奇异的现象。
六 在中亚及西伯利亚的山岭草原上,一些巨石堆墓呈现出辐射至周围的很多怪石圈。这些怪石圈与地球上的“麦田圈”形状极为一致。新疆著名专家张晖先生在对新疆青河县50座巨石堆建筑与世界各地麦田圈图案进行对比研究后认为:石堆墓的怪石圈与麦田圈存在外形轮廓的一致性。
麦田圈是指由于不明原因所致的各种有规律的巨型图案,因主要在麦田中产生,故称“麦田圈”。世界各地发现各种麦田圈现象有2000多次,其图案有单一的圆、圆圈组成的连环,或是其他几何图形和线条的组合。对于神秘的麦田圈现象,国际上公认的说法是:不是人为形成(个别的是人为设计制作或恶作剧所致),是一种神秘的现象,并由此推论:可能是来自异域文明所为。
而三道海子塞人石堆墓及其他同类墓葬和遗存,很有可能是模仿建立在不明飞行物落点或类似麦田圈图案的原址上的。原始先民可能认为这些图形可以通灵通天,把逝者埋入这样的图形中,不仅可以将灵魂带上天堂,也能抵御某种侵犯,由此而对这些图形产生崇拜和信仰。因而,塞人或后继的游牧民族把这类图形视为神圣的宗教信仰的载体。
同时,张晖先生还对比研究了1908年西伯利亚通古斯大爆炸事件与鹿石的关系、西伯利亚鹿石文化区中的“火鹰巢”驯鹿失踪事件、从欧亚大陆到藏地的神鹿通天文化与鹿石之谜的关联,以及世界飞碟之谜(UFO)等等。这些研究视野内的所有内容,几乎都同时指向一个令人不敢轻易相信和断言的领域——外域文明,或称异域文明。不管怎样,持这种观点的学者们还是得出了一个基本猜想:当鹿被强力吸上天空时,其嘴部定会被高压气流所拉长,肯定会出现长长的鸟喙状。而有些鹿石正描绘了鹿被抛出下落时的形象和动物被猎入飞船中的情景。这些曾被古人看见的情形,定会使他们深感震撼。他们认为这是一种通天通神通灵的现象,必会用鹿石这一方式来崇拜、纪念。人们遇到灾荒,便自发地汇集到鹿石旁进行祭祀,祈求苍天、诸神的庇护。因此,“鹿石”被称作“天猎石”似乎更为确切。
我常迷恋于欧亚中心的这片神奇的大地,又常惊叹诡异、神秘的西域文化。这片曾经是四大古海的会聚之地,而今又是离海洋最遥远的地方。在这里,古往今来发生过多少惊天动地、震撼世界的故事。古老苍劲的欧亚草原大通道,曾使远古的东西方文明在这里碰撞生辉。丝绸之路开通后,这里构建了世界各大文明交汇的历史大舞台。一百多年来,中外探险家、考古学家、历史学家、人类学家以及其他各学科的专家学者们,曾在这里掀起小河风暴、楼兰狂飙、尼雅旋风、高昌风雷。在丝绸之路的漫漫征途上,西域的诸多古城曾是东西方使者、客商、僧侣们心中的灯塔、歇脚的港湾、精神的驿站。黄沙漫漫,驼铃声声,“妖魔之风”呼啸于大海道的雅丹地貌中。和平的炊烟,龟兹的歌舞,米兰的乐曲,仁厚的梵音佛语在这里飘荡。神秘的佉卢文、吐火罗语,魔幻般的萨满教、摩尼教讲述着久远的离奇故事。从西域或大秦(罗马帝国及近东地区)传入中原的吞刀、吐火、屠人、截马等幻术,对于重实际、轻玄想的农业文化和不语乱力怪神的儒家文化而言,实为新鲜、别致而又诡异。西域的挈面戏(翻筋斗)、舞偶人戏(傀儡戏)、乌获扛鼎、跳丸、跳剑、走索、钻刀圈、马上倒立等乐舞百戏,曾使中原族人大感另类、特别而神奇。
然而,这里又是铁蹄飞疾、杀声震天的万里疆场,演绎了最惊怵、最恢宏、最魔幻的人类流动的历史。在人迹罕至的深山峡谷、草原荒野,那些寂静了数千年的草原石人、岩画、鹿石以及石堆建筑群落,又常常爆响奇特的考古惊雷。西域奇异的山河大地,众多的种族民族,必然会创造出雄武、粗犷、豪放、遒劲、高亢、诡异、神秘而又灿烂的文化,必然在源远流长、仪态万方的中华文化中展现出奇特的风采。
人类正是在一个又一个“异想天开”和“捕风捉影”中,不断地探索、揭示大自然蕴藏着的无穷奥秘,不断地猜测和推断远古人类当时的真实想法。我相信,鹿石神秘的面纱总有完全被揭开的时候,不过当今的人们要有足够的耐心。
——白志军 2021年4月底于乌鲁木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