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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摄看新疆#张骞不朽，丝路永恒

微摄新疆

2021年11月18日热度372658

图/文王树声

2021年10月中旬，新疆文旅厅艺术干部付强告诉我，舞剧《张骞》已进入剧场开始连排，可否前来观看。当时我正在北京出差，办完事后匆匆返程，兴冲冲地赶往剧场，在欣赏中记录即将与观众见面的舞剧—《张骞》。这部作品从策划创意到具体实施，我作为参与者陪它走过了近4年时间。从乌鲁木齐到北京再到泉州，从会议室到酒店房间再到餐厅饭桌，导演与编剧、艺术家与史学家、各工种一次次的交流、争论、碰撞，在收获一个个创意中，剧目一步步向前推进。2019年9月，《张骞》剧本从立意到结构正式确定，之后便是创作的具体细化和提升。磨砺了近四年的《张骞》，今年10月正式呈现于舞台。舞剧《张骞》在惊艳亮相新疆艺术舞台的同时，也实现了新疆舞台艺术创作的突破。

新疆歌舞以热情热烈、欢乐欢快的艺术风格长期影响着新疆艺术舞台，这种艺术形式能撩拨情绪，但在讲述故事、引发思考、启迪心灵并从情感深处感染观众还显不足。本世纪初，中国舞台艺术特别是以歌舞见长的文艺团体从剧种、风格上开始转型，除话剧外，歌剧、舞剧、音乐剧流行于舞台。十五年前，结合国内舞台艺术发展趋势，新疆舞台艺术进入思考、探索期，特别是自治区级文艺院团利用歌舞资源优势，尝试创作了一批戏剧作品，音乐剧、歌舞剧、情景歌舞等，一时间新疆的舞台变得多彩起来。还有一些基层艺术表演团体推出了几部舞剧作品，但是从内容和形式上看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舞剧，或名不符实，或剧本偏弱戏剧性不强，或舞种单一，或表演技巧性不高。《张骞》是新疆舞台艺术史上真正意义上的舞剧。有完整的人物故事，有跌宕起伏的戏剧冲突，独双三舞蹈技巧让人赞叹，反映西域诸邦生活与风情的群舞热烈惬意，又与匈奴兵俑粗犷傲慢的舞蹈形成鲜明对比，演员精彩的表演把观众带入故事。舞台装置简约简洁、设计感强，概括浓缩了西域自然环境，结合多媒体艺术，打造了一个极具美感和视觉冲击力的演出环境，这些要素为推动剧情营造了氛围，把观众带进张骞西行的风尘中。舞蹈、情景、场景浑然一体，交融于心。尽显戏剧艺术的魅力和视听张力。

回望历史，张骞的身影早已深深印刻在西域大地，其凿空壮举成就了古代丝绸之路，这条连着新疆与祖国，连着中国和世界的友好之路至今还为人们受用。张骞出使西域在中国历史乃至世界历史中必须大书特书，而将这样一个宏大的壮举作为创作题材也是历史与现实的必然。关于张骞的史料记载非常有限，造成策划创意之初遇到了很多困难，如音乐、舞蹈、服饰、风情风物为艺术创作能提供参照的并不多。特别是国内已经有了相同题材的歌剧以及影视作品，如何突破，让主创煞费苦心。事物总是在辩证统一中前行，这些困难虽然形成了创作障碍，但又为艺术构思提供了广阔空间。从《情暖天山》到《阳光下的舞步》，我和主创人员经历了无数次讨论，最终都顺利跨越沟壑。当我们这次遇到张骞，主创们在这个空间里继续着讨论和争论，在纵向的时间轴和横向的空间面上讨论的更为深入。我和导演邢时苗、高山、音乐方鸣等讨论过如何用当下眼光看待公元前西域各番邦的风物风情、舞台表现形式和人物形象、剧目音乐风格等，核心还是通过故事外化的音乐、舞蹈塑造好张骞形象。从张骞出使西域的历程看，他是一个忠于国家的和平使者、文化使者。舞台上的张骞就是一个传播文明，追求和平，促进交流的使者。当历史真实、艺术真实、创作责任集于一体时，这个作品在兴奋、无奈、再兴奋中实现星火闪烁到烈焰熊熊，在立意与题材、内涵与形式上实现了突破。

作为戏剧大家庭里的成员，舞剧是集文学、音乐、舞蹈、美术、服装、空间设计等为一体的综合性艺术。如何在突出重点的同时确保各艺术要素之间协调统一，如何呈现多元一体的中华文化、如何在没有语言对白的表演中从久远的历史入手挖掘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表现中华民族的气节与精神都在考量着创作团体。如果在艺术观念上不能实现突破，那么这部作品只能简单的重复那段模糊的历史片断。从传统舞剧概念到新舞剧动意，再到提升后的舞剧思路，创作观念随着工作的推进一步步地摆脱了原有的一些想法。从新疆舞台艺术视角看，这部作品在传统舞剧形式风格的基础上加入了一些新的元素，区外创作者深入探讨、思考新疆历史、西域文化，冲破了以往看待新疆的一些认识，新疆创作人员在创作中开阔了眼界，实现了以舞说史、让历史照进了现实。剧情中的历史史实与时空穿越、表演与空间设计、独双三舞蹈与群舞的关系等等让我们感受到了新疆艺术舞台的变化。从传统歌舞到舞剧，从小视角到大空间，从小题材到大格局，新疆舞台艺术再次实现新突破。

张骞属于2000年多前的汉代，张骞的脚印早已深深地留在了悠长的丝路，其精神跨越时空留存于今天。在此张骞与彼张骞跨时空的穿越中，我仿佛听到了大漠风尘中艰难穿行而又铿锵的脚步声，看到了那矢志不渝的坚毅面庞。凝视那幽深的舞台眼中浸满泪水。作为后人我要顶礼膜拜张骞的凿空壮举，从中感受到源远流长的中华文明、多彩绚丽的中华文化，风光无限的中国大地。回望历史无限感慨，放眼今朝，这条横亘千年的丝绸之路依然光明无限。

当我们致敬张骞壮举的同时，作为观者我要感谢邢时苗、高山率领的创作团队奉献的艺术精品。邢、高既为我师又为吾友，近十年的交往，我从中学到了很多东西，他们的艺术观念给了我很多启发。我们要为舞剧《张骞》起立鼓掌，应该记住为新疆舞台艺术奉献情感的艺术家们：邢时苗、高山、方鸣、何继青、成文龙、加苏尔、帕孜莱提、杨培、主演赵家熠、李松霖、骆文博、孙秋月、李政阳、李一朦、岳露以及其他角色演员玛依拉、努力尔古扎丽等一大批舞者和幕后奉献者。

舞剧在激情的谢幕表演中结束，镜头定格了视觉效果和形式感俱佳的表演，成为图说《张骞》的绝好素材，并以此分享。

——母子分离的心痛——

人的灵魂深处到底有什么？是生存中的纷争还是前行路上的行善。当人从动物进化而来处于某一阶段时似乎前者多一些。但人成为人之后，最珍贵的东西还在于后者。人的情感最终可以归结为爱与恨，恨能化解，爱无止境。百善孝为先，孝道贯通古今，孝之爱是人间大爱，是人性之爱。当我们告别青春时能留下的回忆中一定有孝。当张骞与母分别的那一刻，看着那一幕幕离别的场景，观众的眼眶一定会浸满泪水，这是人性深处无法抹去的本能。母子分别时舐犊情深与大义气节是中国自古忠孝两难全的最好写照，张骞与母亲多段双人舞诠释了纵贯数千年的中华民族优秀禀赋，呈现了一个大善大孝的张骞。

——西行路上的群雕——

舞美空间与表演设计完全融为一体，汉朝气度、西域风情与人物故事交相辉映。剧情一开始便呈现给观众一组由人物组成的群雕。在舞台上，剧情每逢关键之时，总会出现以张骞为核心的群雕，这种形式给我们呈现了一个坚定刚毅、矢志不渝的的使者。看到这一幕，我不由地想起俄罗斯圣彼德堡市胜利广场上那一组二战时期的群雕，它带给观者心理、心灵上强烈的震憾。雕像、舞台背后的故事、精神穿透人心，直逼心灵。这些群雕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大智大勇的张骞。

——生死离别的爱恨——

爱情与亲情恐怕是人类精神世界中最重要的两种感情，爱情是源自人性本身的爱之爱。因此我们在纵横交错的时空中看到了无数带有喜剧或悲剧色彩的爱情作品，这艺术经典不断拍打着我们的眼帘，撞击着人们的心扉。由于史料有限，创作团队只能从《汉书》：“骞与胡妻及堂邑父俱亡归汉”入手，组织剧情，串联人物，接续故事。在这部舞剧中我们看到了张骞与他的匈奴妻子的爱情故事。他们从偶遇相识的羞涩到危机关头的毅然，再到生死离别的爱恨，剧情一波三折，一直推动着观演情绪往前走。主演惊艳的独舞技巧把观众带入故事、带入西行的风尘中。面对张骞与匈奴妻子的双人舞表演，我仿佛看到了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勾勒的楼台下相会的哭诉场面，听到了大提琴与小提琴对话的缠绵与情感撕裂，此情此景让人心痛。我们从生离死别中看到了一个重情重义的张骞。

——坚守于心的汉杖——

在自然世界中，其他动物只有周而复始的觅食、睡觉、繁殖，有目标却没有梦想，有本能下的意识却没有精神世界。而人就不同了，人类自诞生起能走到今天，还要走向明天就是因为有了目标与梦想，并由此产生了前行动力。梦想毕竟不是结果，当人们怀揣梦想前行时要面对很多考验，包括生死离别的选择。张骞西行面对的是朝夕相处的母亲，途中还有一起相守的妻子以及大自然的冷酷无情。于是，我们在舞台上看到了张骞告别挚爱以及与面对妻子离别时挣扎的心情。即便如此，那不离不弃的汉杖和飘动于杖头的红缨穗，无论是在大殿前还是大漠中，无论上在风雪里还是在奔跑中，无论是轻松惬意还是悲喜交织始终没有离开张骞和观众的视线，出现在最显眼的空间。舞剧《张骞》从视觉到心理再到精神上留给人们最深印象或许不是跌宕起伏的故事和精彩惊艳的舞蹈，而是那把自始至终陪同张骞的汉杖！授节、守节、传节、使节的过程实际上就是张骞坚忍不拔、心系国家、传播文明的心路历程，这是超越普世的忠诚之爱。不离不弃的汉杖前是一个忠诚大义的张骞。

张骞西行的足迹如同经历了时光的留声机，我们从中听到了历史的风声、自然的箫声与沿途的熙攘声，仿佛看到了古代西域大漠沙海湖泊与多彩的风情画面。当剧情进入情感高潮，我真想陪着张骞一起发出那穿越山川的呼喊，这种声音正是丝绸之路飘逸了千年的历史回声。今天，当人们聆听这种声音时倍感悦耳，感慨这条飘逸在欧亚大陆的五彩丝带如此多情。

张骞西行历程如一首穿越千年的长歌，人们随着他唱了千年，行了千年。张骞西行充满了艰辛，舞剧《张骞》在人们的期待中也充满了波折。无情的新冠病毒让这部作品在推进中跌跌撞撞，当管理机构和创作团队刚刚看到曙光，随之而来的又是疫情的再次突起，给创作增添了一些戏剧性。几轮疫情影响了主创团队的出行，却又留下了充足时间进行深度的思考，剧本、故事、细节问题是在一次次的兴奋与无奈中如盘旋的山路慢慢走向山巅。

场灯亮起，观众从剧场鱼贯而出，舞剧《张骞》却不会就此落幕，它将一次次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当我离开剧场，猛然间觉得张骞的脚印还在眼前，就在那悠长、熙攘的丝绸之路上。

张骞不朽，丝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