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的纽约街头到处充满着节日的气氛。我来到距离住处几百米的哈德逊河边，这里有海鸥和各种野鸭，我喂食它们，也终于明白，上天创造万物和各种动物的意义所在，为要让你充满爱。

圣诞节，在西方是一个盛大的节日。入乡随俗，这个节日的夜晚我和H照样也要到教堂去度过。我们选择了去圣约翰神明大教堂（Cathedral of Saint John the Divine）。这所具有拜占庭风格的宏伟建筑位于曼哈顿阿姆斯特丹大道1047号，它也是纽约最大最古老的教堂，可以同时容纳五六千人聚会。

当你站在它的面前，高大开阔的殿堂和精美绝伦的壁雕，你会忍不住叹为观止。富丽堂皇的哥特式中殿设有十几个不同主题的壁凹间，以纪念不同职业和人类之伟业。这里不仅是纽约重要的宗教场所，还是人们探讨艺术、教育、环境的文化中心，甚至也是交流国际问题与战争问题的所在地。

虽然天气很冷，但是依然无法阻挡虔诚的信徒们在午夜来临前涌向那里，做虔诚的祭拜和祷告。

从我们住地出发，到这所教堂，要穿过整个中央公园，走过一百多条街。我们选择了步行。相比于基督在人世所遭受的苦难，我们的这趟路程，简直微不足道。

凡是信仰基督的西方人都感恩神子基督在这一天降临到人世，从此给人间带来福音。人类因为亚当和夏娃偷吃禁果所带来的原罪，经由耶稣基督的无私奉献，直至最后付出自己的生命得以偿还。无论这种信仰建立在怎样的基础之上，我认为一个有信仰的人总比一个没有信仰的人要来得更趋向于善。当然，宗教也会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但那不是信仰，那是亵渎。一个信仰神的人和一个亵渎神的人，虽然同站在一个教堂的屋檐下，但我相信，他们所受到的祝福以及内心所体会的喜悦是不同的。

《圣经》记载，基督降临在一个马槽。站在这个模仿出来的马槽前，使我更坚信，降生在什么样的环境并不能决定你就是什么样的人。降生在马槽里的不一定是马夫，很可能是圣人。重要的是，你自己在长大成人后，行什么事，立什么言。

站在教堂里，我愿意相信，所有在场的人都是善的，尽管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可是只要人类都有这样的愿望，那么人类终究会更接近神，更接近天堂。我相信，神和天堂真的存在。

我们对于宗教的理解，到底理解了多少？是停留在概念里，形式上，还是真正理解了它的精髓，知道以怎样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我想，信神的最高境界，不在于你相信头顶三尺有神灵；不在于你相信人做事天在看。而是无论神灵是否存在，你都能以最高的道德标准来要求自己，使自己成为一个充满神性的人，一个接近完美的人。

我站在人群里，仰望着教堂苍穹般的天顶，与众人一起参与这个神圣的圣诞仪式。在那一刻，我的确感受到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进入我的身体。这一天，或许也是这个教堂整个一年中最隆重的一天，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虽然身上还携带着一丝冬季寒夜的冷气，但是随着赞美诗的唱响，教堂内呈现出一派天堂的景象。主教穿着雪白的袍子从我身边缓缓经过，甚至在不经意间，还侧过脸，凝视了我一下。

我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神迹存在。只要你信，并且足够虔诚。这种神迹，绝非单纯的来自外在的恩赐，同时也是内在神性的觉醒，从而出现的同频共振。就像我，一个农村女孩，走着走着，走到今天。

午夜的钟声敲响，聚会结束，人们陆续走出教堂的大门，我和H留到最后。等人们近乎都离去，我才缓步走出教堂。呼吸着外面清冷而新鲜的空气，和H再次选择了步行回家。一路走，一路聊。我们俩似乎永远有话聊，甚至是聊着聊着，天就亮了……

写于2010年12月26日

沈思源

中国当代作家，艺术评论家，纪录片出品人，东西方艺术家协会副主席，源点思想库创始人。

她擅长透过文字洞悉人性，通过写作直抵生命本质。著有《天国归来》《漂魂》《水里的圣经》等多部长篇小说；《返思录》、《安之书》、《孤独之美》、《天才女人》等多部哲思类文集；以及书信体文集《我的爱》《太阳之子》《二囡家书》《毛郠夫人》；寓言集《梦醒记》；传记类《走着走着就遇见了》《灵之医者》等多部文学作品。她的文字朴实无华，在淡定和从容中娓娓道来，却有一种触动人心的力量。她一直坚守文以载道，将自己的思考和写作专注于探求宇宙的实相、人生的意义和生命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