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歌·散文赏析】新疆匡晓玄:我那老兵父亲的月饼模具

中秋节这天，品尝着姐姐家送来的月饼，小小的月饼精致美观，我拿在手上，仔细观摩了下，发现现在的月饼越来越漂亮了，像是个艺术品，颜色也很丰富，红色，黑色，黄的，而且豆沙、燕窝、巧克力、玫瑰……各种馅料多的数不过来啦，先生笑着说，现在的月饼小巧的几乎一口一个，小时候吃的月饼，一块分成几块，一家人吃一块月饼。

儿子说：“妈妈，这个月饼很糯，似乎不是很甜”。儿子显然不喜欢太甜的的月饼。我心里偷偷暗自发笑，他们还没有吃到我小时候的月饼呢，尤其是五仁的，那才叫那个好吃呢。里面还有我爹亲手制作的那个月饼模子打出来的月饼，香香甜甜的，但甜而不腻，酥酥的，但酥而不散。尤其是，我最喜欢月饼里夹着的那个红条绿条，有些酸酸甜甜的，还稍有写涩。吃了月饼的甜香，再综合了就一口绿丝红丝的酸涩味道，感觉妙不可言。

我正看着手里的月饼发呆呢，儿子把拉我的手到窗前，指着月亮说：妈你快看，我抬头望去，漆黑的夜空，一轮皎洁明亮的月亮，犹如镶嵌在一张巨大的黑毯子上，显得格外明亮而纯洁。院子外内折射的灯光，却显得那么苍白。我打量着那轮明月，想起小时候关于听到的嫦娥奔月的故事后，每次都要呆呆地盯着月亮看，希望能看到嫦娥玉兔，结果，几十年啦，每年都看，都没有看到。难道古代的月亮和现在的月亮不一样了吗？可毕竟是传说呀，或许只是说说罢了。当我浮想联翩时，突然耳畔里传来“八月十五月儿圆，爷爷帮我打月饼”的歌谣，将我的思绪拉到了小时候和全家人在一起赏月吃月饼的日子。

记得小时候一天，正好那天是八月十五日，我爷爷正借着月光在工人砍伐后的废弃的树桩旁，挖着树根，他一天下来，也不知道挖了多少个树根呢，我拉着爷爷说要回家，爷爷说，他先抽完这卷莫合烟再走，爷爷每次挖完一个树根就抽几口庆祝下。没抽两口，爷爷被我软磨硬泡，拉回家，路过一家透着灯光的院子，便听到院子里传来的一首歌谣：“八月十五月儿明呀，爷爷为我打月饼呀月饼，圆圆甜又香呀一块月饼一片情，呀爷爷是个老红军呀，爷爷待我亲又亲呀，我为爷爷唱歌谣呀，献给爷爷一片心呀！.......”我想这家人一定是围坐在一起做月饼呢，记得当时听完这首歌，我高兴的不得了 ，拉着爷爷的手一蹦一跳，嚷着爷爷给我打月饼。

　　可爷爷并不是歌曲唱的那样，是个老红军，但我爹是个老兵。听我娘说，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我爷爷就鼓动正在部队的爹，去报名挺进西部开发大行动，随着王震将军的一声令下，和许多大部分的人，一起到西北支援边疆。        

爹说，当时胸前带着大红花，车上战士们一路高歌，挺近大西北。但到了新疆，看看茫茫隔壁沙漠，好多人都很傻眼了。可我爹当时虽然也很后悔，但听从了爷爷的安排，就在新疆当时这个不毛之地扎根啦。我娘和许多军人家属一样白天啃着窝窝头，筛戈壁，挖渠、种树，夜晚住地窝子，我娘成了活脱脱那一批的戈壁母亲，我爹也在部队里成了屯垦兵，他们誓要把戈壁变成良田。就这样一呆就是三十多年。直到把那一望无际的茫茫戈壁，变成了我们现在看到的生机勃勃的城市绿洲。　　

当然，爹除了是个会开垦农田的兵之外，还是一个能工巧匠。听说我爹用爷爷挖的沙枣木，花了不少功夫做出来了月饼模具。说真的，我爹的月饼模具打心眼里我觉得真好看。他先是将坚固结实的枣木锯成一块块坯料，再根据设计好的月饼造型，用刻刀刻出初步轮廓，然后“打牙边”，接下来就是一道道精雕细琢，结果就形成了四周纵向有规则排列的花纹棱角，煞是很好看。装月饼的凹槽底部也是一个立体的花型图案，模具的把手光滑有质感，这样月饼模具就完成了。我爹从一开始的构思，到雕刻制作完成，这项手艺我爹没拜过师学过手艺，听我爹说是从书上看来得。

记得我们一家人，四姊妹，围坐在桌前，一起用模具包月饼的情形。当我们把做好的月饼面小心翼翼的放进模具，轻轻的在上面按一下。月饼的造型就产生了，像是雕刻师在面团上刻出的美丽图案。

　　我超级喜欢吃我娘包的五仁月饼、芝麻和核桃粉和着其他的馅料被拌好后，被我娘灵巧的双手这么轻轻的一捏一滚，就搓成了圆圆的的陷。当月饼烤熟后，捧在手心，一咬那五仁的陷香味在嘴里散开。实在是好吃的不得了。尤其我喜欢我娘用橘皮做的红绿条，酸酸甜甜的，和着月饼的甜香。

　　如今的月饼，虽然很精致特别、品种花样繁多。可再也找不到我娘包的月饼那香里透着枣木天然的味道。手里捧着月饼像小时候那样，望着天上的月亮，怎么也感觉不到小时候月亮的那种大而明亮的感觉。或许是自从电进入人类的生活，人们就丧失了享受月亮的能力。太阳一落山，电灯就亮起来。小时候，记得家家户户点的是煤油灯，所以，那时候没有了电灯的干扰，月亮才会如此的明亮。

我坐在阳台上，沉浸在月光中，感受它所带来的活力和醉意，感受它的无限美好。此时此刻，我思念起我的爷爷和我的娘亲，我想或许他们在另一个星球上，也正欣赏着月亮，想着我们哩。或许一生勤劳的爷爷在伐过的树桩上累了坐着歇息，然后悠哉悠哉的卷一根莫合烟，把一生都奉献给了西部大漠戈壁和我们全家八口人的我娘亲或许正在用她那灵巧的双手搓成的圆团，放进了月饼面团......。我现在知道了，我娘为什么大字不识一个，却能如此的重视中秋节还有大大小小的传统佳节。我娘每每在传统节日，总是先把美食供奉在桌子前，插上两根筷子，带着全家恭敬地拜祭完祖先后我们才能开始动筷子。或许她知晓，在地球的另一端，有着家族的深深地嘱托与祝福，中秋节的月亮和传统佳节成了我们寄托思念和传递亲情最好的媒介。

　　我知道，世面上虽然也有手工月饼模具，那种传统的纯手工制作月饼，属于农耕时代的文化产物，早已淡出了我们的视野，网络时代发达的今天，现在中秋节，很多人通过手机发送月饼图表达祝福。过去那些制作月饼的各式模具早已成为收藏家手中的宝贝了。

如今我知道啦，小小的月饼模子其实是中秋民俗文化的象征符号，带有物质和精神的双重寓意，有些地方已将月饼模子的雕刻列入非遗加以保护，并对这种传统工艺加以传承。

我的老兵父亲很多手工家具，手创木制品现在留存下来的不多了，有些比如月饼模具， 搬了几次家也早已经找不到了。但这些老物件它早已镌刻在我的时光记忆收藏馆里，随着时间的推移，历久弥新。月饼模具成了是我们这个家族精神藏品里很重要的一员啦。

作者简介：

匡晓玄 女 ，大学本科中文专业，出生在兵团，现居乌鲁木齐。做过电视台广告营销工作11年，曾担任过电视台栏目主编、策划、报社记者等职务，在主流媒体发表过多篇诗歌、散文等，爱好摄影，视频创作、文字撰写、读书、演讲。现任昆鹏文化传媒CEO ，职业大学客座公益讲师。她的天赋使命是开拓发展文化创意产业，不断推动和升级VR全景和新兴媒体业务，让数字媒体丰富人们的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带动更多企业一起走向繁荣，让大美新疆的品牌成为时代强音。自2018年加入乌鲁木齐老兵公益兵妈妈团队，父亲是一名参加过中印自卫反击战的有35年军龄的退役军人。

本栏目由乌鲁木齐老兵公益友情推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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