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君之死”的比较启示

——评析锡剧《涓生之路》的人物形象

作者：丁康权（逗号）

由无锡市锡剧院和东台市锡剧团联合出品的《涓生之路》取材于鲁迅先生唯一的一篇爱情小说《伤逝》，近日在2023年无锡市城市艺术节闪亮登场。该剧由蔡瑜院长扮演子君，由王子瑜扮演涓生，全剧由《探路》《涉路》《迷路》《歧路》《泣路》《归路》六幕锡剧组成。 

锡剧版的《涓生之路》以强烈的抒情方式延续着原著宇里行间浸润着的清雅、温润但虚空迷漫的民国气韵，全台无硬景，使用开合灵活、造型自由的中性材料布幕布景，开合之间犹如一扇能窥见时代风云的大门。舞台唯一的实物景物造型是那棵丁香树，那是子君和涓生两个人的定情地，也是最后情感撕裂和高潮时的寂灭之地。丁香树和黑衣人这两组道具中不断地在全剧中贯穿、首尾呼应，笔者从中得出子君与癸卯兔年七月的文化市场出现的两部新的电影《消失的她》和即将公映的《西施新传》中的女主角之死都具有殊途同归，都是因为爱情被男人所逼而死。

启示之一：子君之死让涓生重现归路

锡剧《涓生之路》中蔡瑜扮演的子君，表演的惟妙惟肖，她一方面将子君沉迷于家庭琐事，专注于伺候涓生的一面，但另一方面也表现出子君依然保留了坚持独立个性、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一面。

子君之死有三个原因，一是社会压迫的原因。子君与涓生自由恋爱和建立小家庭，而封建势力则视他们自由恋爱、结婚为伤风败俗。由于“小东西”告密，局长下达了免职令，涓生因此而失业。于是，子君和涓生的生活陷入了困境，以至在严寒的冬天，家里生不起火炉。最后，他们因困窘不堪的生活而离异，子君回到她曾勇敢地走出的那个封建旧家庭，在无爱的人间，在父亲烈日般的威严和旁人赛过冰霜的冷眼中，不到一年便寂寞地死去。二是子君自身的原因。涓生和子君的个性解放思想是造成其悲剧的思想原因。涓生和子君谈家庭专制，谈打破旧习惯，谈男女平等，谈易卜生及其剧本《娜拉》、《海的女人》，但这一切都是从个性解放的思想出发的，因而，只追求恋爱婚姻自由。      

初期她在面对家人的劝阻之时，她会高傲地直呼：“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力！”面临在路上遇到的“探索，讥笑，猥亵和轻蔑的眼光时”，连涓生都觉得全身有些瑟缩，但是“她却是大无畏的，对于这些全不关心，只是镇静地缓缓前行，坦然如入无人之境。”她甚至为了爱情，不惜背叛旧家庭，导致失去了生活来源。但是在后期，她又表现出了封建女性贤妻良母的特性，这也是涓生变心的一个原因。

三是涓生的变心的原因。这也是造成子君死亡最大的一个原因。在面对爱情时，他本就不似子君那样勇敢、坚贞。比起子君这个人，他似乎更爱的是她前期表现出来的解放的思想。所以在生活中他发现了子君思想上传统的一面时，他就不再爱她了。他因为自己“没有负着虚伪重担的勇气，却将真实的担子卸给了她。”这也导致了子君的死亡。

子君之死，让一度“沉沦”的涓生得到强烈的震撼，她的去世也成为涓生自我觉醒的强烈支撑，共同完成了男主人公涓生的人物塑造。

启示之二：子君之死与李木子的

星空之旅都成为“消失的她”

子君之死是因为她对深爱的男人彻底地失望和绝望，同样最近热映的《消失的她》中的女主人公李木子的死也是对她的赌徒丈夫何非彻底的失望和绝望。李木子在影片中得知自己怀孕之后对赌徒丈夫还抱有缥缈的希望，希望她的丈夫能够回心转意，悬崖勒马。事实上，她的丈夫还是借助结婚一周年的海底星空之旅，导演一部真实的海底之囚的故事。

“他救她于浅滩，却又弃她于深海。”“爱不会消失，但爱会让你消失！”“以爱之名困之于牢笼”“说好的海底星空，其实是送你一程！”

锡剧《涓生之路》中的子君和电影《消失的她》中的李木子一样，都是死于对男人的绝望。子君用自己的死唤醒了沉睡的、沦落的涓生，子君她不像易卜生《玩偶之家》笔下的娜拉，她一如既往的赴死，让涓生走上了重生之路，她消失的是自己的肉身，是值得的。而李木子的死却依然没有唤醒赌徒何非的良知，当赌徒何非看到亲生骨肉照片的时候，留下的泪水不知是否悔恨自己对妻子下手太早。李木子之死终究未能唤醒歧路中的丈夫，从人性善恶的意义上讲，李木子的死是不值得的。

启示之三：子君之死与

西施之死“异曲同工”

据悉，电影《西施新传》由无锡江惠影视文化有限公司、渠县賨瑞文化旅游发展有限公司出品，导演代艺霖担任总导演，作家沈雅琴（一蝶）担任编剧，青年演员曹曦月、应昊茗、罗立群、赵樱子、李苑祯等担任主演。影片改编自沈雅琴（一蝶）的同名小说，并由原作者与导演一起操刀剧本，将2000多年前的爱情历史故事进行全新演绎，通过主人公面临爱情、战乱时的人生选择，呈现时代缩影，展示家国情怀。西施、范蠡在面临救国救难的艰辛选择、隐忍，在爱情破碎弥合上的痛楚悲怆，都力将通过最真实的笔触、最真挚的情感，带给观众最有力的冲击和共鸣。影片预计将于2024年上半年正式登陆全国院线。笔者在电影《西施新传》送审片中先睹为快，尽管片子还未最终定局，但故事的整体框架已经定好，从中我发现了西施之死出乎观众意料。

电影故事的结尾是这样的：吴国大败，夫差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跑回西子宫见西施最后一面。西施却用剑架在夫差脖子上逼他逃离，夫差不愿苟且偷生，西施更不愿看到一个深爱自己的男人死去，最后以死相逼逼他逃生。西施返回馆娃阁等范蠡来接应，却被两个蒙面人捉拿，正好范蠡及时赶到，把西施救走，途中巧遇前来营救西施的夫差，范蠡把西施交给夫差一起逃离，被勾践军队包围活捉。夫差临死前要求勾践放过西施一条生路，西施请求勾践在夫差临死前为他跳最后一支舞。于是，夫差在西施的舞蹈中持剑自刎。夫差作为与西施共度20年春秋的男人，为了西施也为了自己和吴国的尊严，含泪自杀。

西施回到越国，在逃离途中，范蠡为了保全西施，借拿云肩之余拜托船公送西施去安全地安度余生，自己潜入湖中准备隐居。而西施为了让范蠡活着，趁他返回船舱拿云肩时，留下绣帕，投湖自尽。

西施沉入湖底瞬间，她把绣帕留给船公，让其转交给范蠡，西施自己感叹到：“回想起自己的一生，不知道该不该值得可怜，命运如此捉弄，连一点清净的日子都不给我留下”。西施之死是由三个男人造成的，一是看见夫差持剑自刎；二是勾践威逼她做越国的王妃；三是让范蠡更好地活下

西施之死也是春秋战国乱战时期，一个小女子为了家国情怀必然的选择，她的死更多的是表现出一位倔强女子不屈不饶的精神，唤醒了像勾践、文仲、伯噽等这些苟且偷生、麻木不仁的官吏最后一点良知，她的死可以说是大爱之死。子君之死是是发生在民国时期的旧中国的知识分子，他们彷徨、颓废、失去理想尊严，失去幸福爱情，子君之死推动了中国民众的思想觉醒和解放，正如鲁迅先生所说，子君是国民精神所发出的火光，同时也是引导国民精神的前途的灯火。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无论是春秋战国时期的西施，还是民国时期的子君，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希望在丁香树下谈一场惊天动地的恋爱，但是现实却弥漫着淡淡的怨伤、浓浓的离愁，甚至是刀光剑影的血肉残杀。

无论是春秋战国时期的西施之死，还是民国时期的子君之死，还是当代的李木子之死，这三位女性之死都贯穿着一个主线，由爱至恨，至离至死。让观众得到更大的启示，男女之间的爱情不仅仅是一种姻缘的结合，更多的是散发出人性的真善美，最终是战胜人心的假恶丑的文学真谛。

——时间：2023年7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