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系列散文

故乡鸟儿（一）

经纶

         小时候，一但到了春夏之际，尤其是在暑假或星期天，最爱的事情就是和小伙伴们一起去故乡阴山下土默川的树林子里逮鸟。有道是：
海阔凭鱼跃
天高任鸟飞

       鸟虽然是在天上飞着的，可暑假天热的时候，它们就落在茂密的树林中，或许和人同样是找凉快地方避暑吧。然后，从树上飞落下来找安全的地方觅食。
       自己童年的时候好像是和鸟儿一样也想着去凉快的地方，尤其是盛夏，没睡过午觉。一有了机会就心红的想出去玩。在村东的大树林林荫中玩耍，或者去小河边凫水享受水的清凉……

        中午炎热的阳光被树遮挡，你在花草间，清凉无比，耳听的树冠中各种鸟儿叽叽咋咋，真是鸟语花香啊！于是就想：       这漂亮的能说会道鸟儿逮住一只，养在自己精心编制的鸟笼子里，挂在自己家的屋檐下，每天听它百灵一样清脆的叫声，那是多惬意的一件事啊！在六七十年代物质匮乏玩具稀罕的时代，有一只美丽的鸟儿伴随着自己，早上听她唱歌起床上学，晚上陪我作伴该是多么幸福的童年啊！
      可是，望着天上的鸟飞来飞去，然后栖息在村旁的大树林里了。就是不知道怎么能把大树林里栖息的鸟儿逮到自己的鸟笼子里呢？有时候真是无奈……我抬头，向天空追着流失的岁月白云悠悠尽情地游……        当自己憨憨地躺在在树林间的草地上发呆的时候，不一会儿有经验的大哥哥们就来了：看这个小龙龙，看天蓝不蓝呢？还是看鸟飞来飞去恳急的想要逮一只呢？童年的我是木讷的，只会笑，不善于表达，虽然一笑两眼就眯成了一条缝，但经常在一起玩的伙伴一看我的神态就知道我是在想要什么！于是，几个大哥哥就说：今儿个给憨小子逮一只鸟哇，“粘溜圪处”（土语：皮实，不多语，有韧劲）的跟着咱们好几天了，就会笑咪咪看天上的鸟，有的伙伴逗着说：估计是想和鸟一起飞呢！就是有两颗蛋拽的呢！飞不起来！      听见这话真开心，因为说在我的心里去了。心想我要是那天有了白面烙饼子那些好吃的，不用他盯着我看，我肯定是大方地主动地给他拿一半。那就是童年懂的报恩的初心。
       可是鸟儿该怎么逮呀！我仔细看看他们的做法。       他们掏出来裤兜里的小瓶瓶，和裤带上挂的鸟夹子！然后撑开这鸟夹子，把虫子夹在机关上，然后把这鸟夹子埋在土地上……
     我见过这鸟夹子的制造过程：先是找两铁丝弯成圆圈，铁丝细了也不行，一般是八号铁丝才正好。上下用钢丝绕成弹簧圆圈，然后两端用弹力给铁丝弯成的圆圈加力，鸟一吃虫子，机关上的杆子自动跳闸，夹挠子就自动合起夹住了鸟儿……说起来简单，可是做好一个夹挠子也需要两三天。在那个物质匮乏到极点的年代，找到几根铁丝也不容易。然而天无绝人之路！几乎把全村的每一个角落都搜遍了也要找到。然后再找钢丝，把拖拉机耕地用的钢丝绳偷偷抽出一根细钢丝，然后就再找老虎钳子，尽量咬着牙用吃奶的力气和天生的智力自己做，直到成功。有时候真奇怪那个时候的一个孩子创造力要比现在还要厉害！这样的东西都能自己解决，如自制的打火药手枪也能找到材料也能做的出来。火药谁也想不到，就是火柴头那点火药，刮下来，照样打的啪啪响。真是“有志者事竟成啊！”
     做好的鸟夹子我们土称为“夹挠子”。     看的看的我就明白了。后来，大哥哥们教我也做了一个夹挠子，于是，小小少年的我屁颠屁颠儿跟着和他的大哥哥们一起逮开了鸟。
逮鸟的过程不亚于《孙子兵法》中的奇谋：
       捕鸟原理机关和猎人的狼夹子的道理大同小异。小瓶瓶里是我们在人家的墙根下灰堆里旮旯中辛苦几挖的“油鷰虫”，养在有半瓶土的瓶子里，这虫鸟儿最爱吃。这叫诱饵。我们用的是“诱敌之计”。我们去了树林里，把夹挠子埋在土坡上，或草丛中，不露痕迹。然后几个人分头把别处树林周围的鸟儿往这埋伏机关方向逼，扬起小手拍，吹着响口哨把别处的鸟儿惊起来往这里飞，四周都是人，鸟也只有往这无人的地方集中，这叫“诱敌深入”，等它们落了地，我们就开始埋伏了，这叫“十面埋伏”。只见鸟儿机敏地边走边四周看着，我们就埋伏周围了。静静地，沉住气，眼巴巴地瞅着鸟儿向阵地一步一步挪去。好机敏的鸟儿啊！每走一步都要左右回头，来回瞅瞅，这是最考验我们的内心的时候！只要是有人有一丁点儿动静，鸟儿就地飞走了。只有我们隐蔽的没有任何破绽让鸟儿觉察，保持整个树林寂静无声，鸟儿才放心地在地上觅食。走啊走啊！快到了埋伏机关地方，我们越发紧张了，感觉自己是否在出气自己也不知道了。憋着，憋着，千万别惊动了鸟儿，就怕功亏一篑啊！不过我们也有信心，我们和鸟儿比耐心，比机智，我们坚信不疑着一个道理：只要有虫子做诱饵，只要鸟儿吃虫子，就会碰到机关……

    看着，看着，这贪吃的鸟儿终于上当了，只听见“啪”的一声，夹挠子上下合夹了，鸟儿马上被夹翻在地，或腿或脖子马上被夹。任凭翅膀扑闪扑闪努力翻舞，也难逃了。这时候，哪容鸟儿有再飞走的道理？埋伏在草丛里面和大树后面的我们早已飞一下向夹挠子奔去了……
      这是否是掌握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规律？      虽然打住的时候并不多，可也是一种收获啊！有经验的人在夹挠子中间放根草棍，被夹住的鸟儿就是活的。能夹住一只好鸟养起来，是那个年龄最神往的事情。

       那个时候树林里最猛的鸟儿叫“虎不愣儿”！因为长的愣大愣大的，所以有种虎气，雄性的虎不愣儿浑身上下的毛如鹰一样，是鸟中之王。所以又称它为“鹰毛虎不愣儿”！这个鸟王很有力气，一般的夹挠子是夹不住它的，翅膀扑愣几下就飞走了！再夹它的时候就不容易了。那时候略略懂的了什么叫“惊弓之鸟”！要弄到它就必须是第一回！就算你用大夹挠夹到了它，也必须十分小心地伺候着。因为它敢啄你！它不吃素食，每天需要一定的肉量来供养着它才有抬头挺胸雄伟壮观的身姿！为防它跑，还要用皮绳拴着，有经验的人如果想让别人喝彩他的训练鸟儿的本事，就要熬练它几天几夜才服气你！然后再用讲究的木棍架出去，一头皮绳连着虎不愣儿，一头捆绑着新鲜肉！虎不愣儿在架杆上昂头远望，鹰眼四顾，威风凛凛，傲视群雄的样子可与猎人架鹰好有一比！那种风景是少年时代心中的最大的渴望。逮住虎不愣儿的人和鸟都让童年少年的伙伴们羡慕不已！他们就是少年英雄       大树林里美鸟很多。各有其名。颜色各异。我们根据其身形性格特点，给他们起名字：最小的鸟儿我们叫它“点元儿”，体形最小，最灵活，我们一般是打不住，朱砂鸟脖子上有一片红记，所以称朱砂。有的嘴特别灵巧，称为八哥，百灵子，一听就感觉这些鸟太灵性了，不轻易被人逮住。眉毛如画，异常美丽称为画眉鸟。鸟的类型太多了，真是数不胜数。
       那一天，我用我的夹挠子夹住一只画眉鸟，伙伴们都羡慕的不得了，都要拿在手里看看，我舍不得，独自欣喜若狂地手里轻轻地握着它从几里外的树林里跑回家，我想弄个鸟笼子，好好地把它养起来，可是当我兴冲冲地跑回家的时候，我发现我手里的画眉鸟已经“不省人事”了。我急忙想尽一切办法让它再飞起来，可惜……一切都是徒劳的。我又急又惋惜又伤心地哭了，父亲说，听说这种鸟虽然美丽，但是脾气特倔，宁愿死去，它不会让人把自己圈在笼子里的！一但被人逮住，就会气死的！谁也拿它没办法。

       打鸟的同伴儿们和我的遭遇都一样。从此再打鸟的时候，夹挠子上放根草棍，保护了各种美丽的鸟儿，夹到画眉鸟后，我们都就地放飞了。把美丽的尤物折腾死，不是我们做人的初心。     画眉鸟之死，让我在日后的人生中常常深有感触。她就像一个美女一样被人喜欢。可是她也需要生活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时候我对贪财的人陷入囹圄不可惜，唯独对画眉让人惋惜！可是这画眉又像一个贞烈女子一样让人惊叹佩服！为了自由，情愿牺牲自己决不苟且地生活。品行中的高贵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得了的！更不是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用锦衣玉食来摆平的。更不是异类的人这样的高级动物想圈养能随意得逞的！有时候想问：这世上有这样的女子吗？如果有，我会用一生去顶礼膜拜。可惜，见的特少，有时候想，在某些方面，人未必如鸟！为了生活，也只能苟且偷生。

       这么多年了，这只画眉鸟现在好像还在我的手里握着，有时候还感觉到她的体温。心中常常不知道在后悔着什么？遗憾着什么？感悟着什么？说不清楚的人生哲理好像隐隐约约伴随着我的成长的历程中

•      【作者简介】

•         经纶，土默特左旗人。八五年高考入内蒙古警官学校毕业。一直在内蒙古政法系统工作。现为呼和浩特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阴山作家网副主编。有诗歌散文小说发表于文学刊物和文化平台。三十余年警界工作生活的积淀，让他握枪的手又拿起了笔，用文学尽抒一个思想者对社会和人生的初心和情怀！

  
  

• 作品编辑推送者:小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