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微摄·总第5242期）

       长篇小说《狼烟血光》简介：

        战争是残酷的，是枪 炮和血肉的绞杀。但人性， 可以把利剑化为铁水，可 以把野蛮变为善良，可以 把干戈化为和谐，人性的 力量是伟大的。

       这部长篇小说，塑造了 一位山村少妇的形象，通 过对她天然纯朴善良人性 的描写，化解了许多凶险， 教育了许多顽劣，拢络了 人间正义和高尚，奏响了 一 曲用人性力量摧毁了敌 人坚船利炮的凯歌。

 2001 年由内蒙古人民 出版社出版。

       新世纪内蒙古草原小说文化地图的三维建构

——以田彬、里快、邓九刚等人的小说创作为考察个案 刘绪才

    （内蒙古师范大学文学院 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22）

【摘 要】新世纪内蒙古草原小说的文化地图在现实、浪漫与新历史 题材方面得以较为完整的建构。以田彬、里快、邓九刚小说创作为考察个 案可发现新世纪内蒙古草原小说既有人类族体存在的社会学反思，还有对 存在记忆中的历史遭际、民族文化的精神审视。边地奇韵、民族诗性生存 意识、大文化的特质这三个方面的内容正是建构新世纪内蒙古草原小说文 化地图的重要维度。

【关键词】 新世纪 内蒙古草原小说 文化地图 建构论及新世纪内蒙古草原小说的文化精神以及文化史意义，笔者很赞同 耿瑞先生的一句评价，他认为新世纪内蒙古的小说创作展示了“草原文化 生成、发展以及在当代各种文化冲撞、融合背景下草原文化及其生存状态 的历史性遭遇和现实生活中各族人民群众丰富复杂的心理情感”，“体现 了作家的高度文化自觉。他们将草原文化的审美精神作为自己的艺术追求， 与实现和谐社会的审美理想相统一，在更高的哲学层面体现了作品的价值， 标志着内蒙古文学创作进入一个更高更新的历史阶段”【1】。遗憾的是， 这个论断是一种理论上的宏观概括，缺乏深入细致的梳理、论证。本文在 此论断的基础上以里快、田彬、邓九刚等人的小说创作为考察个案，结合深入的文本批评做一种具体的论证。同时，笔者还认为新世纪内蒙古草原 小说的文化精神有边地奇韵、诗性民族生存意识、跨地域跨文化和回归现 场的大文化特征三个维度的内容。这三个维度的内容构成了新世纪内蒙古 草原小说的历史个性和价值系统，并在创作上制约、模塑了新世纪内蒙古 草原小说中具有特色的人与物的心理、性格和行为，真正体现了小说文本 的民族、区域文化特质。

       一、以田彬革命历史题材小说为代表的民间文化形态鲜明的“边地奇韵”

       不可否认，文学是有功利性的。“文学是对社会现实生活的反映”这 一现实主义的艺术原则贯穿于 2000 年以来内蒙古作家的小说创作中。作 家们以自己对社会生活的深入体察记录着社会的进步与发展，在体现社会 主旋律的同时还表现了社会发展所衍生的诸多社会问题，体现了现实主义 文学的社会批判功能，丰富了新世纪内蒙古草原小说的现实性内涵。早在 2003 年，第 3 期的《草原》杂志刊登了田彬的小说《秋天的饥饿》。作品 采用回溯式叙事和儿童叙事视角回望了物质与精神中充满争斗、生活中处 处都是“饥饿”的年代。小说围绕主人公三姥爷，以“交公粮”和“吃公 粮”为中心事件，再现了特定年代人们围绕粮食发生的系列故事。就文学 主题学的意义而言，这篇作品并没有大的主题意义的突破，仅仅是上世纪 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伤痕、反思主题的隔时代再现，仅仅印证了文学 主题重复性非线型发展的逻辑思维而已。而真正的现实题材的小说文本实 际上能够以文本为础石，勾勒出小说、历史与政治之间的错综复杂的历史 关联。这是田彬小说创作的“童年”之作。其后， 他的长篇小说《狼烟血光》 由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出版。这部作品以抗日战争为题材，弘扬了内蒙古人民的爱国主义精神，展示了富有地域特色的民族风情。小说以大青山革命 根据地为背景，以古城村唐氏家族为主线，反映了内蒙古人民在抗击外来 侵略者的战争中为保卫家园、捍卫民族尊严、保卫祖国领土完整而做出的 贡献。这部作品与后来发表的长篇小说《青山风骨》相呼应，在国内文坛 产生了较大反响。2010 年，田彬的长篇小说《青诀》问世。这部作品延续 着田彬近几年讲述革命历史的创作惯性，表现了自己老家大青山军民在共 产党领导下抗日的英雄事迹。这三部作品构成了田彬“青山抗战三部曲”。 这三部曲的主题具有意义的连续性，都是在主流意识范畴内讲述革命历史、 革命意义，解释新中国的伟大建国历史。但是，这三部作品真正形成独到 特色的是作品故事的虚拟性构成，以及作者笔下表现的光怪陆离的乡村风 景。笔者认为，不夸张地说，田彬小说真正的艺术意义就在于围绕虚拟的 故事给读者呈现了文本中富有野性的乡野世界。笔者把这个乡野世界以及 带给读者的晕轮效应用“边地奇韵”来概括。这构成了新世纪内蒙古草原 小说文化精神的现实一维。

       “边地”的命名基于一种文化地理学意义的思考，更由于作者笔下所 表现的远离正面战场的战事环境的文化独特性。这个边地在文化的特异性 上似于沈从文笔下的“边城”，似于巴尔扎克笔下的“外省”。“奇韵” 主要是指作品中表现的特异的风土人情以及关于战争的独特思考。这个特 点扩大了新世纪内蒙古草原小说革命历史叙事的叙事视野，具有了一些颠 覆性的意义。这种颠覆性的意义具体而言就是借助一个内蒙古真实存在的 地理区域，借用自己道听途说的妙趣横生的战事故事来表现自己理解的边 地的抗战风景。于是，读者从田彬的著作中看到了大青山腹地地域个性鲜 明的农家人、散发着独特乡土风韵的民俗画卷，了解了在内蒙古的一个边地发生的战争故事。在《青诀》中日本军人山本四郎对侵华战争的认识及 对战争态度的转变延续了新时期抗战题材作品跨越民族性，从人性角度解 构战争的书写传统。富有奇情的是这样的故事竟也能够在远离正面战场的 内蒙古大青山腹地发生，这使得内蒙古草原小说对战争的表现跃升到了人 性的高度。而作品对这个人物的表现并没有到此戛然而止，如果仅仅这样 表现的话田彬作品的叙事意义仅是一种文本书写的价值观借鉴而已。在作 品中田彬让这个反叛性的人物与乡野一个单纯的女孩子实现了中华民族与 大和民族两个民族间真与善情感的对接。笔者认为这种处理模式是对既有 战争人性色彩认识的一个大的超越，也是作家一种更大的浪漫情怀的书写 姿态的表现。

        研究现代中国文学的人都知道现代中国的革命历史叙事更多的是一 种意识形态叙事，是对已经成为主流历史的革命过程或革命影响的模式化 图解。这样的革命历史叙事制约的作品对文本价值取向的预设制导着作品 中的人物与情节乃至语言的运用，导致了传统革命历史题材作品叙事的简 单化和模式化，更为紧要的是作品失去了真实性品格，从而失去了它的阅 读诱惑。田彬的作品从《青山风骨》到《狼烟血光》再到《青诀》，作者 摒弃了拘囿自己创作的意识形态叙事的藩篱，而是借助自己丰富的生活阅 历和浸染着乡间野性的民间细节回到了散发着浓浓乡野味儿的民间历史现 场。正因为营造了民间才造就了田彬不落俗套的创造力和想象力，而这种 不落俗套的创造力和想象力也正是田彬小说中自由民间精神和坚实民间立 场得以成功建构的基石。正因如此，笔者认为田彬在新世纪初创作的革命 历史题材作品依靠独特的关乎历史的叙事系统的配置、多变的展开艺术以 及意识形态处理等，实现了文本主题的史学厚重与叙事的个人姿态的结合。

       从这点意义而言，田彬的小说带有了“先锋”气质。

       田彬这种民间浪漫精神鲜明的“边地奇韵”主要表现为乡野生命力的 浑然冲动和来自民间大地的自然主义的审美气度，这点和山东作家莫言的 小说很是相似。这二人作品的叙事共同点都是叙事上的民间性、原始性和 去审美性，而这也是民间文化立场的表征。关乎“民间”的文化空间，王 光东在《民间与启蒙》一文中认为有三个层次，即“现实的自在的民间文 化空间”、“具有审美意义的民间文化空间”和“知识分子的民间价值立 场”。在田彬的革命历史作品中具有实际意义的是前两者，即“现实的自 在的民间文化空间”和“具有审美意义的民间文化空间”。这构成了田彬 小说的两大叙事空间，规约着小说对革命历史的涂改路径。这两种民间的 文化空间前者孕育了浑然冲动的乡野生命力，后者体现了民间大地的自然 主义的审美气度。

       “现实的自在的民间文化空间”主要是指田彬小说中的叙事背景，包 括自然背景和精神文化背景。笔者将田彬小说叙事背景中的自然背景和精 神文化背景形容为“边地”。关于“边地”的概念，山东师范大学的王晓 文博士把它理解为是民族混居的处所 , 是受汉儒主流文化影响较浅的边缘 地带 , 具有文化构成的相对复杂和多样性 , 富有迥异于主流正统文化的民 间色彩，凸显出独特的文化生态状貌等特征。田彬的小说从边地到生态再 到生命 , 从而使得自己的小说具有了审美意义的民间文化空间的特征，即 陈思和认为的包括了深刻的现实民间场景的生活内容的民间文化空间。真 是因为有这样的审美特质，在田彬的笔下读者看到了闪耀着人性光辉的边 地战争故事，虚构的闪耀着熠熠人性风姿的蛮荒然而不失纯粹的边地人物， 驰骋在想象空间的不拘一格的叙事风范等属于田彬自己的叙事内容和故事 结构。重要的是正因为这样的边地叙事使得新世纪内蒙古草原小说的文化 内涵具有了更为扩大的意义空间，实现了小说基于草原文化背景下的独特 的草原乡土的叙事空间的建构。

       二、以里快小说为代表的生命意识丰盈的民族诗性生存意识

       里快的小说如《美丽的红格尔塔拉河》、《狗祭》等作品充满了诗意 的言说。他的作品带有一种典型的创作上的“望乡”特征。在他的小说文 本中我们不时读出草原意义的重要，即“草原是一个民族精神的物质依托， 是一个稳固的民族精神的地缘基础”【2】。这正是其作品主题系统的一个 核心，亦是新世纪内蒙古草原小说的核心文化主题。

       里快的新作《狗祭》故事的基本架构是传统的“忠诚与背叛”，可是 作者用寓言化的形式将这一主题演绎到物质文明与受其蛊惑的精神文明的 对峙中。作者巧妙地让呈现出具有泛“精神返祖”意义的从城里回归故乡 接受草原文化熏染的阿如汗链接起老骆驼与那只几乎无所不能的狗——哈 日巴拉。在老骆驼与哈日巴拉从排斥到接近再到情感深入融合的过程中， 作家为故事意义的延宕提供了足够的意义预设。而让阿如汗从现代的都市 回到草原是作者通过老骆驼强调要重拾古朴原始的草原文明、土地精神、 自然的精神。在老骆驼的心目中草原以及草原上孕育的文化精神、生活习 俗是一个真正的蒙古汉子最为宝贵的人生财富，与外界繁华的文明形态相 比它具有更为稳定的宝贵的品质。由此，借助“草原”这个核心词语作者 表达了一种对生活的理解：与喧嚣的中心都市相比，人活于边缘——草原， 更需一种坚强的洞明一切的理性，只有在理解了现代文明的弊端之后人才 可能诗意地栖于“边缘”。而作者让老骆驼杀死哈日巴拉并不是一种情感 上的无奈之举，而是通过此来捍卫草原特有的文化根性，实则是一种文化捍卫的精神立场。这是作品主题最重要的意义表述，也是作家自己对草原 文化的深入理解。对里快表现的这种草原文化，孟凡华认为是一种“超稳 定的文化”，并认为“无论是写汉族文化的小说，还是写其他异民族的小说， 超稳定的文化现象或者被主流文化所忽视甚至排斥的文化经验能够重新在 作品里得到表达”，这种书写“确实是非常奇异的现象”。【3】 而这种奇 异的根源正是来自渗透进作者灵慧深处的“内蒙古的风情，内蒙古的文化 气质、文化精神”。【4】

       在他的很多作品中，作者用浪漫的“乌托邦式”叙事造成了“守护忠 诚、守护草原”的价值立场。在作者笔下“草原”是一个兼容了实在与虚无、 抽象和具体的概念。实在、具体指它与作家的生命精神息息相依，化为作 家笔下人物生命的希望与动力；抽象、虚无指“草原”是一种精神概念， 有无限延展性，以至化为了可以让作家感受、领悟、消逝自我的精神境界。 在《美丽的红格尔塔拉河》的开头：

       水天连接处，罕勿拉山犹如剽悍的搏克手，将乳白色的云带牢牢系在 腰间，威武地守护着脚底下这片蓝色的家园。一条弯弯曲曲的路，从山背 后伸出来，在广袤平坦的草地上恣意穿行，留下无数道深深的印迹，然后 在不远处那片桦树林前交汇在一起，一直延伸到天的尽头。正是水草肥美 的季节，草原上水流草青，花香四野，偶尔有微风吹过，隐没在草丛中肥 壮的牛羊依稀可见。

       这段文字宛如带有音乐的旋律，向读者展示了草原小说绵延跌宕的语 言魅力，这是自然的物质的草原在文本中的显现，亦是新世纪草原小说情 感基调形成的重要物质原因。而在《狗祭》里作者将“草原”指涉为老骆 驼族体文化精神的起源，它使人得到一种伟大的“灵魂”的孤独。这种“灵 魂”伟大的孤独就是作品体现出来的守望精神，这是精神深处的观念化的 草原，是蒙古民族乃至草原儿女文化精神的精华。因此， 在作者笔下的“守 护忠诚、守护草原”实质是作者基于一种文化精神而体现的一种新的生命 感觉和认知方式。对于这种书写姿态，评论家雷达认为“具有本土文化、 草原文化的精神和内质，他把诗化和抒情化的因素大量带入了他的叙述话 语之中。他不是一个严格的写实型作家，他缺少精雕细刻的耐心，总是忍 不住要站出来主观抒发，他的风格粗犷、豪迈，骨子里是狄奥尼苏斯式的 酒神精神。这构成了他小说的魅力。也许在他看来，氛围比细密的环境重 要，大自然、人性比社会、政治的细节重要，写意性比写实性重要。在某 种意义上，他是把小说当作抒情长诗来写的”【5】这样的评论是一语中的， 而这正是里快自己对草原文化的独特理解，实际也是作者自身的一种生命 情感的体验。

       难能可贵的是，作家借助自己笔下的草原这一文化意象实现了对自然 的崇尚、皈依，把自然把草原当成了批判野蛮的武器，同时也批判了现代 工业文明。在他的笔下，草原儿女如《狗祭》里的老骆驼等反抗、斗争力 量的源泉就是宁静、深沉的对自然草原的爱，是根源于自然的蒙古民族的 民族精神。于是， “草原”概念在作家创作思想里变得神圣化。由此出发， 他创造了老骆驼等典型形象，同时借助他们的情感与文化价值取向塑造了 自己理想中的一种典范世界，即一种根源于自然、根源于草原的本原世界， 臆想了一些关于善、美、正义的纯粹观念。作者意图通过这种价值立场来 表达融汇草原的精神，昌明自然的理性与道德，取得诗意的生存，趋于神 性的完美，达到纯善纯美的生存境界的目的。这是一种诗性的草原文化观 念，构成了新世纪草原小说文化内涵的重要内容。

       关于里快作品的这种文化追求，评论家宋生贵认为这使得里快的小说 作品成了“一曲饱含深情的古歌余音在耳，如穿越时空的寓言一般，启人 心动”。对这种内在的创作心理宋生贵更有独到的见解。他认为里快“以 书写史诗情怀讲述故事， 是有感于作家诗性情怀与叙事策略的自然契合”， “其诗性情怀主要体现为对大草原自然生态的钟爱和对正义与英雄的崇尚” 【6】 。从更广的文化角度而言，这更是内蒙古新世纪草原小说的一种文化 宣言，是作家感知草原的一种文化生存方式。

        三、邓九刚等人创作体现的跨地域、跨文化的大文化特质

       内蒙古的小说作家普遍具有一种浓浓的历史情结、民族情结。2000 年以来，历史题材的小说创作既是本土作家们历史责任感、民族自豪感的 凝聚，又是对特定民族历史的客观的、深入的、基于人性维度的书写。

       邓九刚继上个世纪末发表“驼”字系列小说后在新世纪初又创作了讲 述“茶叶之路”历史文化的《大盛魁商号》第二部和第三部。作品再现了 中国历史上北方最大一支商旅的独特经历，被称之为“本土第一部商业哲 理小说”。全书跳出家族史诗的叙事俗套，以主要人物的成长轨迹还原了 可感的社会氛围与鲜活的人物形象，刻画了晋商崇商、敬业、护公的民族 性格，张扬着一种大气的民族情感。这两部小说延续着第一部的叙事风格， 延伸了第一步小说的叙事空间，深化了第一部小说的主题。

       管卫中在 2008 年 12 月 12 日的《文汇读书周报》上撰文评价了邓九 刚的《大盛魁商 2》，他认为《大盛魁商号》所展现的“茶叶之路”的经 历不仅仅“蕴含着北中国民办商号与国运相联系的悲剧命运，也蕴含着驼 道上的主人——商人、驼夫乃至骆驼们特殊的悲剧命运”，这其实是一个 大的历史现象。笔者在撰写《内蒙古当代小说史》时更是认为《大盛魁商号》

       第二部和第三部的出现不仅仅是一次文学史的事件，更是一件文化事件。 它的表现视野以内蒙古草原为中心，连接了诸多地域，将多种文化串接在 一起，融合在一起，扩大了草原文化的空间内涵，也丰富了草原文化的意 义内涵。对于邓九刚的《大盛魁商号》系列作品对新世纪内蒙古草原小说 文化精神的建构意义，笔者认为可以从地域空间的扩大、文化意义的扩展 两个方进行考察。

       地域空间的扩大主要是指在文学创作上内蒙古地区涵括草原的传统地 域观念得到了扩伸。围绕着“草原”这个核心词汇，传统地域意义主要是 指内蒙古自治区的地理空间。可是从文化意义的角度考察，草原小说的文 化空间并不仅仅局限于内蒙古自治区，而是涵括了晋、陕边地与内蒙古大 地而形成的一个大的地缘文化空间。这体现了新世纪内蒙古草原小说的新 的地域观念。在邓九刚的小说中，他以晋商为表现对象，讲述的却是晋商 在内蒙古大地的商海风云，独特的地域空间将这个跨越了狭隘空间界限的 商业传奇限定在了独特的地域文化空间内。可以说他的创作将草原文化精 神的空间范畴延展到了大的地缘文化空间的层面。

       文化意义的扩展主要是指基于空间意义的扩展体现的对“草原”在文 学和文化概念上的丰富性意义。正由于将地域性概念的“草原”扩展成了 一个涵括了晋、陕边地与内蒙古大地的地缘文化概念，因此“草原”的文 化概念和文学表现范畴实际上已经跨越了区域的界限，而将晋陕边地的自 然和文化风景纳入到了草原文学和文化的概念意义中来。真是基于这种理 解邓九刚的历史小说不仅仅是一种文学现象，更是一种文化现象，一种文 化行为。这也是大文化特质的内涵与意义所在。2000 年以来，除了邓九刚的创作之外内蒙古的历史小说创作还重点

       突出了民族文化的特质。这类小说以民族文化、地域文化托起历史事件、 装饰历史人物，从历史深处撷取真实的、有据可靠的历史事件，构建了特 定的历史时代和历史人物，营建并激扬草原文化精神。2005 年4月 20 日， 由内蒙古自治区作家协会牵头精心策划的《中国古代北方草原人物》丛书 正式启动。该丛书以长篇历史小说为主，展现中国北方草原上涌现的推动 漫长的草原历史的发展杰出人物。他们既是草原历史文化的推动者，也是 草原文化的体现者。由于历史的种种原因，草原人物多被正史作家所轻视 以致隐匿于历史帷幕的后面，发掘并表现这些杰出人物，展现草原文化的 家底正是编撰出版《中国古代北方草原人物》丛书的初衷。在广袤的内蒙 古大草原，从匈奴时代到清朝时期曾经有过作为的各界人物，不分民族、 不分地域，将都有可能成为作家笔下描写和介绍的对象。 2005 年内蒙古 作协组织完成了《中国古代北方草原人物》丛书第一辑十部作品的创作。 该丛书包括《李陵》（里快著）、《拓跋力微》（阿云嘎著）、《匈奴大 帝冒顿》（邓九刚著）、《南匈奴大单于呼韩邪》（胡刃著）、《苏武和 他的妻儿们》（张志诚、耿天丽著）、《王昭君和她的儿女们》（王西萍 著）、《鲜卑英雄拓跋珪》（海德才著）、《鲜卑姑娘花木兰》（兰草著）、 《冯太后》（张柏青著）、《千金公主》（李悦著）等。这是弘扬草原文 学文化精神的系列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向世人展现了草原文化的历史家 底与文化图景。

        作为弘扬草原文化系列工程的一部分，2007 年，内蒙古人民出版社 出版发行了系列长篇小说《鲜卑时代》。该丛书含《敕勒将军斛律金》（邓 九刚著）、《黑獭宇文泰》（田彬张新绪著）、《金雕拓跋珪》（海伦纳著）、 《韬晦太后冯妤》（柏青、江涛著）等。该套丛书将读者引向了 1500 年前群雄并起的“鲜卑时代”。这五部小说并不粉饰历史，而是较为真实的 展现草原历史深处的人物和事件。有评论家认为，该系列作品“深入发掘 本土文化资源，并通过艺术想象补充、完善这段历史链条中断裂和遗失的 部分，以文学的形式生动形象地再现‘鲜卑时代’的社会风貌及时代精神， 其意义不可小觑，它不仅显示出中华民族历史的丰富性，也开拓出历史小 说写作的新空间。更为重要的是，这些作品通过鲜明生动的艺术形象，显 示出人类社会发展的某些规律”【7】。

       除此之外，任建于 2002 年 4 月创作完成的《蓝色天轨》全景式、史 诗性地再现了蒙元时代的历史画面和场景。作品以大元开国皇帝忽必烈为 主人公，通过诸种事件表现了忽必烈维护祖国统一的伟大思想，藉此真正 体现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民族精神。同时为学者研究元朝提供了一个新 的路径。青年女作家包丽英的《纵马天下——我的祖先成吉思汗》从人性 的角度出发，深入刻画了自己的先祖——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在她的笔下， 成吉思汗不是创造一个民族的辉煌、一个种族战无不胜神话的帝王，而是 一个人生经历复杂，情感丰富的男人。包丽英笔下的成吉思汗有着传统皇 帝所不能多有的世俗人的情怀。这种书写颠覆了传统历史小说对人物的表 现视角，还原了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之帝王，体现了新世纪草原 历史小说在艺术观念上的新的掘进。正因如此， 其后的作品《蒙古帝国（三 部曲）》获得了第二届“姚雪垠长篇历史小说奖”。这正是大文化观念在 文学创作上的具体表现。

        实际上，新世纪内蒙古草原小说的文化精髓就是天人万物和谐的精神。 人与自然的关系在一定层面上体现着传统与现代的文化对立，体现着社会 文化的价值得失，自然也成为了作家体现自己文化理解的书写主题、阿云嘎的长篇小说《有声的戈壁》等作品反映了草原文化的文化品性，展示了“草 原文化生成、发展以及在当代各种文化冲撞、融合背景下草原文化及其生 存状态的历史性遭遇和现实生活中各族人民群众丰富复杂的心理情感”， “体现了作家的高度文化自觉。他们将草原文化的审美精神作为自己的艺 术追求，与实现和谐社会的审美理想相统一，在更高的哲学层面体现了作 品的价值，标志着内蒙古文学创作进入一个更高更新的历史阶段”【1】 ， 当然这也在文化层面上潜移默化地完成了新世纪内蒙古草原小说文化地图 的建构。

【参考文献】

【1】耿瑞 . 前进中的内蒙古文学艺术 [A]. 文艺报 ·少数民族文艺专 刊 [N].2007,8

【2】刘绪才 . 里快小说《狗祭》的“反乌托邦”主题及形成 [A]. 草原 [J].2010.3

【3】孟繁华 . 里快长篇小说《美丽的红格尔塔拉河》作品研讨 会 上 的 相 关 发 言 [EB/OL]. http://www.nmg.xinhuanet.com/zjcy/2007-03/20/ content_9563544_2.htm

【4】雷达 . 里快长篇小说《美丽的红格尔塔拉河》作品研讨会 上 的 相 关 发 言 [EB/OL]. http://www.nmg.xinhuanet.com/zjcy/2007-03/20/ content_9563544_2.htm

【5】雷达 . 里快长篇小说《美丽的红格尔塔拉河》作品研讨会 上 的 相 关 发 言 [EB/OL]. http://www.nmg.xinhuanet.com/zjcy/2007-03/20/ content_9563544_2.htm

【6】宋生贵 . 里快长篇小说《美丽的红格尔塔拉河》作品研讨 会 上 的 相 关 发 言 [EB/OL]. http://www.nmg.xinhuanet.com/zjcy/2007-03/20/ content_9563544_2.htm

【7】刘文斌、哈宝龙 . 鲜卑时代的艺术再现——评系列长篇小说《鲜 卑时代》[A]. 民族文学研究【J】.2009，

作者系内蒙师范大学文学院副院长、教授，著名文学评论家

来源:百度《田彬作品全集》，田彬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