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世上有完美的人吗？我想是有的。关键在于我们站在一个怎样的视角去看，以什么样的心境去看。当我们抱起一个婴儿，有时你会发现，她如此可爱，如此完美，好像会发光。可是为什么当这个婴儿长大后，我们就觉得她不完美了呢？为什么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我们不相信有完人？是因为那个婴儿变坏了吗？还是我们自己的审美发生了偏差？我们开始带着审视的、评判的、甚至是挑剔的眼光去看人，而不是欣赏的、赞许的、乃至也是包容的目光去看人。

如果不带任何先入为主的偏见去亲近她，她真的就是一个完美的化身。我毫不怀疑，她可以将每一件有意义的事都做得完美。仿佛她有一种通天达地的本领，能够接通宇宙能量，在商海的风起云涌中劈波斩浪，拖着一艘小船出海，却能驾着巨轮归来。能让偏僻的乡村接通电缆，能让山村的黑夜亮起灯光。这是多么神奇的变迁啊，几千年来都不曾改变的现状，却在她手里改变了。仿佛她就是手擎着火把的光明使者，她让神州的大地上不再有看不见路的黑暗。这样的表达多么像在歌颂啊，可这不过是她一路走来的事实。她或许生来就注定是一个万众瞩目的人，可其实她多么渴望过一种宁静的生活啊，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做自己喜欢的事。她喜欢和自己待在一起，写字、画画、弹琴、甚至也偶尔刺绣。

或许是她与生俱来自带光环的形象气质，使得许多人误以为她是一个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可当你近距离的接触她，你就会发现，她将是你所接触的女性中最真诚、最友善、最大度，甚至也是最温和的一位，保持在一个最让人舒服的度，不过，不欠。我以为这便是最。你一定会爱上她，喜欢她。她以最放松最放空的心境所做的一切，就是每个人孜孜以求所渴望抵达的状态。

二

以慈心看人，世人皆可爱；以悲心看人，世人皆可怜；以菩提之心看人，人人皆是未来佛；以完美之心看人，人人皆为完美。我看她是完美的，她所呈现的一切，我都以为恰好。她写的楹联，有男人的气派，又有女性的雅致。仿佛她的身上既有男子的气概，又有女子的温婉。或许是老天将阴阳均衡了糅合到一起放进了她的体内。女子写书法的，本就不多。很多女子写书法，写得如同涓涓溪流，且多临摹古人的字帖，抄写古人的诗词，当然那也是好的。各样不同的脾气秉性，自然也有各样的写法。

然而我极少见女子的书法中有她这般的气势。不但写大幅的楹联，更是每一幅楹联都由她自己原创。大多数现代人，在古诗词方面的修养都极差。有些不要说写，连看，都未必能读懂其中的意思，更不要说品出个中的意味。没有开阔的胸怀，没有崇高的意境，没有深厚的学养，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大起大落的人生，基本不可能写出意境高远、大开大合的诗词。而李小琳做到了，她不但能写得一手好书法，还能写得一手好诗词。

我到小琳那里时，还有几位书画界德高望重的名家，他们在看了她的作品之后，也啧啧称奇，并说：“看来，真不是闹着玩的。是真功夫。”按张旭光老师的说法是：“到位，味道。”进一步解释是书法很到位，诗词有味道。更进一步解释是，书法与诗词都到位，也都有味道。

的确，李小琳的书法既有英雄的气势又有贵族的精神。不知怎的，她的书法竟然令我想到历代那些爱好书法的皇帝，譬如唐太宗李世民，他对书法的狂热程度以及对普及书法的贡献，在古代帝王中可谓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这位王羲之的狂热崇拜者甚至亲手为《晋书·王羲之传》作序，并在序文中表示“心慕手追，此人而已”。 正因唐太宗对书法的重视，才为后世留下无数书法瑰宝，譬如如今流行于世的楷书范本“欧体九成宫”。唐朝的科举逐步走向正轨，书面考试必然催生楷书的发展，这使得唐代楷书巨擘迭出。只可惜，当下能写出一手好书法的人越来越少，更何况女子。而李小琳的书法中，楷书为最。我在想，当今若还推行科举考试，还用书法进行答题，而阅卷的正好是唐太宗李世民，那她一定会摘得女状元的桂冠。

有一段时间，她在事业上遭遇到某些不公正、不顺心，于是她索性将自己独自闷在家中，苦练宋徽宗赵佶创造的瘦金体。这种运笔灵动快捷、笔迹瘦劲、带有明显运转提顿运笔痕迹的字体，写起来有很大的难度。但是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苦练后，小琳写出了一手秀劲挺拔、神韵卓绝、天骨遒美、逸趣蔼然的瘦金体书法，心情也得到了很大的舒缓。

书法，对于很多人而言，可能是闲来无事的故弄风雅。对于李小琳而言，却是她从童年时期就养成的习惯。才刚会写字，奶奶就教她拿毛笔，练字体，对写字的姿态、姿势更是提出严格的要求。

如今，每天写字已经成为小琳的日常。我从她堆积如山的书法作品中，看到她的勤奋，她的惜时如金，她的高度自律。正像她说的，高度自律，才有高度的自由。在别人看来，她对自我近乎苛刻的要求，在她不过就是信手拈来。这就是几十年的修行，最后化成的风轻云淡。

三

如果仅仅以为她只会写书法，那我们就又低估了。如果有幸看过她的《九天君竹》，相信每个人都会叹为观止。如果还看过她作画的过程或者视频，你可能会想，这是人吗？她是不是从天上降下的某位神仙？

是的，至今我还未曾见过比《九天君竹》更令人震撼的竹子图，当将这幅作品摊开或者树立起来，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震撼，堪比当年仓颉造字。我不知当这幅作品画完，天地间出现了怎样的瑞相？我只知道，我走遍大自然中的千里竹海，也未有这样的震撼。

她将竹子的那种空灵高洁呈现得淋漓尽致，似乎比真实的竹子更能表达竹子自身的品性。那些古代的诗人们曾经用文字表达而今人无法想见的竹子的样子，都在这《九天君竹》中栩栩如生地铺陈开来。如宋祁的“修修梢出类，辞卑不肯从。有节天容直，无心道与空。”如柳宗元的“稍稍雨侵竹，翻翻鹊惊丛。”如沈自晋的“疏梅带雨开，瘦竹随风摆，雨和风着意好，为我安排。”

我找遍了那些描绘竹子的诗词，还是都觉得小气。还有古代文人雅士画的那些梅竹图，在这《九天君竹》之下，简直都似一棵棵小草。我第一次生出那种心中空灵又仰之弥高的感觉。竹生空野外，梢云耸百寻。无人赏高节，徒自抱贞心。又或，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唉唉唉，不如我自己随口吟上一首：玄女下凡间，墨竹接九天。天地一竹间，竹心盛乾坤。

是啊，我觉得这竹子连接着天地，竹子里大有乾坤。这竹子若非神来之意、神来之笔，绝不能如势如破竹般一气呵成。不要说是一位女子画出了如此巨作，就是男子在平常的日子里也是想也不敢想，即使想了也依然想不到天下还有如此神竹。

我不由想到去年写董希源先生画的《仁者黄山图》，如果那幅巨作代表了黄山的仁，那李小琳的这幅《九天君竹》则代表着竹子的神。是的，竹子是有神性的，且是非同寻常的神性。竹子通神，通灵，我想小琳在画这幅竹子时，一定是通了神灵的。因着她本身的灵性，而同频相吸，吸引了这如此高频的神灵来助力她完成这幅神作。

四

或许也正是几十年商海中的起起伏伏，当她觉得在电力事业中的使命已经完成，她决定换一种活法，她辞去所有与商业有关的头衔与职务，余生，她为生命健康事业而活，关注身心灵健康，那是她从关注外在的光明转到关注内在的光明。她希望通过自己一步步的实践与印证，去点亮无数人心中的那盏灯。

她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她十分珍惜时间，在每一天中，除了写字画画，修养自己的心性之外，她研究中医，特别是时令养生，她推行绿色食品，特别提倡食疗。她对食材的选用与搭配都十分的考究，这时的她，仿佛是一位出生于中医世家的地地道道的养生专家。

也因此，仅仅只从外型上看，人们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她已经是过了一个甲子的人。这种美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白皙的脸上泛着浅浅的粉，并透着自然的光泽。

她告诉我，她喜爱绍兴的黄酒。并且要温着喝。昨晚，我们喝了一壶三十年的绍兴黄酒。我看着坐在正对面的她，就像欣赏着一幅美好的画。就像她说的，她在书法绘画上很少找老师，也很少是谁的粉丝。只有在极个别的人面前例外。我亦是如此。在写作上几乎没有任何老师。在平常的日子里，也很少是谁的粉丝。我想，这不能说我们骄傲，而是对自己的了解，我们必须自己去挖掘那种与生俱来的天赋，那种神性的品质。但是这一个晚上，我被她深深吸引。就像《中国书画》杂志的总编康守永先生所言：小琳的每一个呈现都是那么完美。

我是在赞美小琳吗？不，我是在赞美完美。有人从不相信这世上有完美的人生。但是如果我们能将每一次挫折都看作提升自己的机会，能将每一次摔倒都看作成全自己的机会，能将每一次遗憾都看作圆满自己的机会……世上怎么可能会没有完美的人生呢？我从小琳的身上欣喜地看到，人所能抵达的那种完美。这说明，我们都有希望。

沈思源

中国当代作家、艺术评论家。

擅长透过文字洞悉人性，通过写作直抵生命本质。著有《何去何从》《漂魂》《水里的圣经》《返思录》《梦醒记》《太阳之子》《安之书》《孤独之美》《天才女人》《我的爱》《二囡家书》《必由之路》《走着走着就遇见了》《吾心安处》《生命是一场喜悦的旅程》等多部长篇小说及各类文学作品。她一直坚守文以载道，将自己的思考和写作专注于探求宇宙的实相、人生的意义与生命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