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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连载】青诀(二十四)丨田彬(572)
2023年0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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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仙雅阁】微摄·摄影号
总第4104期
【长篇小说连载】
这是一个繁华的小镇。大街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叫卖声、吵闹声和马车铁环碰撞声混杂在一起,不绝于耳。
艳秋和玉龙骑马在街上驰行。穿黑衣的警察在街上隔三差五地巡逻,不断
拦住人仔细盘问。鬼子兵穿着皮鞋,一队一队从街上开过,叩击人心的皮鞋声显示着他们的威风。
街中心一家店铺木板上贴着两张大麻纸通缉令。围观的人们发着各种议
论。艳秋跳下马来,把头插进人缝一瞅,心猛地一怔。
一张通缉令写着:捉拿女匪杜艳秋,悬赏大洋壹佰块。
另一张通缉令写着:捉拿男匪范君义,悬赏大洋贰佰块。
艳秋心里想:范君义?这不是范老爷的儿子吗?不是自己许配的郎君吗?
他的悬赏金比自己还多,可想他犯的事是多么大!艳秋正暗自惊诧,肩膀被一只手抓住了,她猛地回头,一个黑衣警察歪着脑袋端量她,许久才把眼光移开。玉龙被吓得心咚咚乱跳。艳秋却歪过了脑袋,用不满的眼光瞪着警察,她想和警察挑衅。玉龙大喊了一声马匹,才把警察的注意力引开。
没找到八路军,艳秋急于到范家镇找到范老爷,弄清那批日货是从何人手中接过。偏巧,玉龙从马上摔下来,踝骨被摔伤,肿得厉害。俩人便来到范家镇顺便看医生。玉龙想起了范家镇的中医铺子欠小龙荞麦的事,打算先找那位老中医诊治一下踝骨,然后再去找范老爷。
中医铺子在大街的北边。两匹马刚停在门前,那个苹果脸蛋的闺女就迎出来。她制止住俩人下马,说:“要看病就甭下马了,我爹不在!”
玉龙和艳秋没理她,把马拴在院内的石桩上,进了屋。屋里,几个病病怏怏的人挨排坐在一条长板凳上,等着医生诊病。
那闺女说:“早说了,我爹给范老爷看病去了,前晌不一定能回来,要看病,后晌再来嘛!”
“范老爷什么病?”玉龙问。
苹果脸蛋的闺女气恨恨地说:“让日本鬼子打的!”
“为什么?”玉龙继续问。
闺女看见玉龙要认真问出个名堂,警觉地四处看看,说:“谁知道啊!”
玉龙谈了小龙那一毛口袋荞麦的事情,这闺女毫不含糊,满口认账。但马上问道:“你们什么关系?”
玉龙学着闺女的口吻说:“那还用问?不看看我们的长相?”
闺女一下变得热情起来,撒着娇,挽住了玉龙的胳膊,拉到一边说:“街上贴的告示看了吗?范老爷就是因为他儿子,差些让日本人打死!”
原来,范君义坚决反对父亲和日本人往来,也为了逃避父亲包办的那场和杜艳秋的婚事,偷偷参加了八路军。他领着八路军部队悄悄潜入范家镇,袭击了日本人设在范家镇的军营,日本人死伤好几十人,粮囤也被烧了。日本人到处抓他,抓不着,就逼着范老爷找人。范老爷没找见,昨天,日本人就把他过了堂,打得红青黑紫。
“活该!”玉龙骂。
“哎,你咋这么说话?”闺女满脸不平,用气愤的眼睛盯着玉龙责问。
“谁让他为日本人当维持会长?”玉龙幸灾乐祸。
闺女说:“那你就不知了。范家老爷其实是个好人。当维持会长是日本人逼的。他在范家镇几十年,没害过穷人!真的,你不信问问别人!”
玉龙听不耐烦,说:“我没功夫听你叨叨。快把你爹叫回来,给我看看脚。”
“脚?那好说,哪只脚?咋啦?伸出来!”这闺女把长凳上的人撵起来,让玉龙坐上。自己蹲下,给玉龙脱鞋。一脱鞋,“哇——”地叫了一声。玉龙穿的胶鞋,脚汗和脚泥和在了一起,像从臭泥堆里拉出来的,呛得人换不上气来。这闺女把鞋“嗖”地扔到了门槛外,说:“你没老婆啊?这臭脚,谁敢和你睡一个被窝?”
玉龙自己也觉得这脚太臭。瞅瞅艳秋,她也乐了。于是哭笑不得地说: “你真是个淘气疙蛋!”
“差不多,我叫臭蛋!”
臭蛋捏着玉龙那只伤脚,使劲搓了搓,把不满都发泄在了手指上。她手劲真大,搓得玉龙痛叫不止,流出两眼生泪。
“这叫什么男人?”臭蛋更加用劲搓。
“哟,轻点!轻点!”玉龙央求着。
臭蛋“啪”地一拍,已将一块膏药贴在了踝骨上,然后把那只臭鞋扔远,说:“没事了!要不是那口袋荞麦,这么臭的脚,我先剁了!”
玉龙喜欢臭蛋了,为了逗她,问:“咱荞麦的事咋办呀?”
“还说荞麦呀?那好!”臭蛋进了里屋,把手伸到屋顶,从椽旮旯里掏出了一个干猪尿泡,打开来,里头是三张欠条。欠条是八路军军需部给打的。一张是党参、柴胡、黄芪等药材,另一张是莜麦、荞麦、小麦、谷米,还有一张欠条这么写着:今欠吴氏中药铺草鸡五只、小兔一窝。
臭蛋把这些条子放在玉龙手心,说:“你的荞麦在这儿,八路军打完日本鬼子,保证还你!这是条子,你真小气!”
玉龙看见臭蛋那么认真严肃,越叫人喜爱。为改善八路军生活,把下蛋草鸡和刚出窝的小兔都捉去了,简直叫他敬佩。他不再好意思开玩笑,说:“臭蛋,和你开开玩笑,我们走了!”
“等一等。”臭蛋又进了里屋,拿出了一大包早已经包好的草药,说,“正说过几天给牛家村送去,这是治老人咳嗽气短和腰疼的草药,见了效,再来。”
“我们眼下不回牛家村,先放着,过几天再来取。”玉龙把药包放下,正要出门,有一个人慌慌张张进来,问臭蛋:“我家老爷呢?”
臭蛋四处看了一下,悄悄说:“在里院,咋,又……”那人急匆匆进了里院。
玉龙认得这人,他是范老爷的管家。从门缝里,瞧见他们进了后院最西边的一间看上去像库房一样的房子。听得出来,范老爷就在这里。这正中了艳秋下怀,于是,俩人也溜了进去,摸到了那间房子的窗前。
屋子里家具摆设齐全,炕上铺着一块精致的毛毯。果然,范老爷像一只褪了毛的肥猪,白嫩白嫩地趴在毛毯上。一个瘦大个子郎中,正在一盏带罩的油灯上烤着一根光滑的桃木,给范老爷刮痧疗伤。刮一下范老爷就“啊呀”地叫一声,骂道:“好狗日本人,心黑啊!”
“老爷,咋办?”刚进屋的管家低声问。
“还问什么?就那么办!把君义烧了的粮都给人家补上!这个逆子,你就把老子气死了啊!”范老爷气急败坏。
“老爷,咱们的粮食不够了,还有五十户佃户欠咱们粮食,是不是再催收一次?”管家问。
“收什么?这些佃农早就揭不开锅了,加上日本人遭害,去哪还你粮食?哎呀呀,慢点刮,日你奶奶日本人,痛死爷爷了!”范老爷一边叫痛一边说,“花三百块大洋到县城商号买粮,快点打发日本狗,要不我这脑袋就长不牢了!”
郎中说:“叫我说,不如把那么多粮食给了八路军,好让他们打这帮豺狼!”
“吴先生,这可使不得!”范老爷侧过身来,对郎中认真地说:“日本人野心大,谁能打走他?他在东北建了满洲国,北部又建蒙疆政权,下一步要在陕甘宁建立回民政权,他们有汪精卫的伪军,有德王的蒙古军,国民党除了五路军有骨头,连王建功的自卫军也投降了日本人。咱们哪能吃倒人家啊?”
“咱们有八路军……”吴郎中说。
“哎——快甭说八路军。几千号人,东一股,西一股,武器也差,闹不成个气候!”范老爷断然否认八路军,“吴先生,以前我给八路军支援粮食的事,可千万不要传出去啊!这要是让日本人知道,我这颗脑袋就得真的搬家了!”
管家说:“老爷,刚才差人回来,他在八路军队伍里打问了好几天,没打听出少爷来!”
“啊呀呀,你们真混账!我早就告诉你们,他不在八路军那里。他倒是可乐意参加八路军哩,人家不收他!起先说我是大老财,革命不可靠,后来我又成了日本人的维持会长,都骂我是大汉奸,八路军恨不得捉住我崩了,哪会收君义入伍?君义为这事和我闹得一丈五尺,说我影响了他的前程。听我说,袭击日本人军营,火烧日本人粮库,肯定是他领着国民党五路军所为。你就在五路军里找他吧!
管家摇头否定:“老爷,少爷保证不在五路军里,咱们搬了五路军师长亲自盘查,没有他的影踪!”
“那就赶快派人进省城,一旦找见他,让他滚到天边去,再不要回范家镇!日本人捉住他要一刀一刀割他哩!”范老爷说到这儿,又呀呀地喊痛,其实他是心疼儿子。
管家出来,玉龙和艳秋迎了上去,他一眼认出玉龙,抓住玉龙手,着急地问:
“呀,是你?你家杜老爷咋样哩?”
“我早不在杜家干活了,你问的什么事?”玉龙反问。
管家十分沮丧,“唉,他和我们家老爷一样,都跟上儿女吃香东西啦!杜小姐杀了两个日本军官,还抢了人家枪,没看布告?日本人到处通缉!这不是,日本人还每天逼着两位老爷找儿女,可是去哪儿找啊,这些从城里念书回来的人,眼宽着呢!再要找不着,老爷们的吃饭罐子就保不住了!”
“是啊,去哪找呢!”玉龙说。
“不过,听人说杜小姐认识一个长工,住在阴山的深沟里,杜小姐可能藏到那里去了。日本人正在山里找她!”管家说。
玉龙的心咚咚地跳起来,问:“真的?”
“是,不过这个女人是个丧门星。没有她,我们公子就不会逃婚,也不会领上人袭击日本人,我们范家也不会倒霉。捉住她,也给范家解解气!”管家说了原委。
艳秋“呼”地站在了管家的面前,冲他牙叉骨上厾了一指头,管家的嘴立即歪在一边,“呀呀”地叫着不能说话。艳秋又要扇他嘴巴子,被玉龙拦住。玉龙对管家说:“你胡说什么!你家少爷出事咋能骂杜小姐?活该!”他又转过脸对艳秋说:“你想惹事呀?快把他嘴弄过来!”
艳秋不情愿地又用指头厾了一下,管家的嘴正了过来。他摸摸下巴,“吱溜”跑了。
臭蛋看见了这一幕,忙上前冲艳秋说:“哎,你这老汉,咋动手打人?”
艳秋没理她,返身进了屋,“啪”一声,把一支手枪放在了炕桌上,桌上的油灯晃了几晃才恢复了平静。吴郎中停了手中的活儿,呆站在地上不敢动。范老爷爬起半个身子,艳秋大大地喊了一声:“不许动!”他便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动作凝固在了原位。
臭蛋看见势头不对,拉住玉龙的手说:“哎哟,大哥,有话说,咋掏出了枪?你们是干什么的?”
玉龙先对臭蛋父女说:“大家不要怕,我这位朋友脾气不好!但他不会伤害你们!”随后又对范老爷说:“范老爷,你也别怕,问你点事情。
范老爷不敢抬头,但听见了玉龙的声音,立即像见了救星,说:“噢,你原来是杜老爷的下人,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玉龙把范老爷扶起来,安慰了一阵,屋里的空气平和起来。玉龙就问起范老爷那批白洋布买卖的来龙去脉来。范老爷没有支支吾吾,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讲述了一遍。
去年秋天。关帝庙的王道士给范老爷领来了一位女僧人。这人穿蓝袍,戴礼帽,两片黑眼镜衬得她十分高贵和神秘。她是省政府管辖佛教的高官,她掏出的证件证明了这一点。她说日本商人为了普济众生,给佛教协会捐了一批洋布。省政府考虑阴山以北的边民衣着无助,准备先在范家镇存放。因范老爷是远近出名的巨商,第一有宽阔的仓库,第二有家兵看守。省政府给范老爷许诺,每存放一天给二十块大洋,并先付二百块,以后按月结算。范老爷一听,此等好事天下难觅。虽然现在全国都在抵制日货,但这是省政府出面,又是慈善捐物,便满口答应。
范老爷收了定金不几天,他的公子范君义从省城回来了。他在省城里带头闹学潮,警察到处抓他,他是回来躲风的。他听说父亲接收了一批日货,就和父亲大闹三天,不许父亲和日本人勾结。范老爷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娇惯,信马由缰,根本无法管束。又突然发现儿子暗中准备了许多煤油,要烧毁这批货物。
范老爷一看大事不妙,就取消了在自家仓库存放日货的打算。他知道杜老爷也有宽裕的仓库和众多的家兵,就把定金一半给了杜老爷,杜老爷就把这批货运到了自己的大仓库里保管。此事后一个月,日本部队就开进来了,范老爷和杜老爷害怕日本人的势力,虽然没收到保管费,但货物依然原封不敢动地保存到现在。
艳秋听了这段叙述,想起了河神庙里神秘失踪的尼姑,进一步证实了这个披着佛教外衣的女人是勾结日军,制造这桩血案的罪魁之一。这个神秘的女人到底去了哪儿?艳秋一时半会儿无法弄清。她的心里十分麻乱。她现在最着急的是,父亲到底怎么样了?日本人会不会把他杀了?她也担心日本人追到牛家村,牵连到玉龙一家人。
玉龙和艳秋担心的事情相同。他们打算先回达尔罕草原探探杜府的情况再回牛家村。
俩人走出门,又被臭蛋拦住。臭蛋问:“两位大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哪来的手枪?”
“我们是八路军!专打日本人!”玉龙认真地说。
“你们是谁的部队?”臭蛋十分天真,又十分认真。
玉龙还想和臭蛋逗逗,艳秋揪了他一把。他伸伸舌头,给臭蛋扮了个鬼脸。俩人跨上了马背,一抖缰绳,飞出了范家镇。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田彬,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作家,诗人,原内蒙古作家协会副主席。先后发表长篇小说十一部,中短篇小说集六部,诗词集两部,尚有言论集,文学评论集两部。约七百万字。
来源:作者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