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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沙河畔看叼羊
2020年06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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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6月13日是我国第15个“文化和自然遗产日”。
温宿县是古丝绸之路的重要通道,也是唐代著名高僧玄奘西行取经之路。西行姑墨国沿途艰难坎坷的行程、壮观美丽的风景和独特的民风习俗令玄奘难以忘怀,在其《大唐西域记》中对姑墨(今温宿县、阿克苏市一带)风物多有记载。吴承恩根据《大唐西域记》改编写成著名的《西游记》中“高老庄”(现今温宿县城)、“流沙河”(库玛力克河)均在温宿县境内。
从“高老庄”(今温宿县城)沿天山西行45公里处的“流沙河”(今库玛力克河)附近,有一个蜿蜒曲折、狭长的绿洲,绿洲之间有一个叫尤喀克塔尕克的村庄。
尤喀克塔尕克村的北部是天山最高峰托木尔峰冰川(天山托木尔峰遗产区域属世界自然遗产地)、与吉尔吉斯斯坦国接壤,南面是流沙河,是一个半耕半牧的边境村。山上牧区环境优美、植被完好森林茂密、地上绿草履盖牛羊肥壮、空气清新、天蓝地绿,是开发旅游的好地方。
山区边境牧区山势险要、植被茂盛。由于地处边境,村里有一批护边员,担负起巡边护边任务。常年放牧、行走在山林之中,这里的村民爱喝酒、善骑马,性情豪放豁达。也由此形成了赛马、叼羊等习俗。每年冬季农闲时节,每遇节日或村民家有婚嫁、割礼等喜事,都会举行叼羊比赛。
哪家村民高兴了,杀两只羊,一只做一锅抓饭请赛手们吃午餐,还有一只用做比赛。你打电话,我发微信,一会的功夫就能邀一帮村民搞一场热闹的叼羊比赛。在村里,组织一场比赛简单、费用不高。村与村之间也会相互邀请组织叼羊比赛,有时远在阿瓦提县、乌什县和博孜墩乡的赛手也会专程赶来参赛。你有需求,他有愿望,这种内心共同的心理和娱乐的需求最接地气、最有号召力和凝聚力。
尤喀克塔尕克村的叼羊比赛有自己约定俗成的特色。赛手没有统一的着装和编号,赛马可以是自家的、也可能是别家的,没有教练、也没有运动员、骑马上场的人既是赛手也是观众。比赛场地不固定,农田、河滩、山区都可以;比赛决定胜负的规则也视现场决定,有时在地上划一个圈、有时放一个废旧的汽车轮胎,把羊扔进的一方为赢家;双方参加活动的人员不固定,人多或少都可以比赛;比赛过程没有裁判,有时有观众有时没有观众;比赛从中午两三点开始、持续几个小时;有时会邀请附近几个村比赛,一场接一场、持续时间长:比赛是完全意义上的约定俗成,随意性强,远没有专业表演那种仪式感和隆重的气氛。叼羊之后,还要上山赛马比赛,先到为赢,这不仅考验马的耐力、还考验赛手的技能和毅力。用做比赛的羊被村民们视为能够消灾避邪、带来好运的吉祥物,获胜方要将战利品烹饪后大家共同分享。每次比赛队员们都是摸黑回家。
叼羊活动起源于中世纪。那个时候,狼对牲畜的危害较大,牧民对狼特别仇恨,一旦抓获了狼,便将它驮于马上奔跑。大家一拥而上,争相抢夺,以此开心娱乐。这种活动深受牧民喜欢就逐渐发展成一种专门的娱乐形式,并由叼狼演变成叼羊。
这是一种对抗性强、争夺激烈、惊险刺激、集勇猛、顽强和机智于一体的马背体育竞赛,是新疆各少数民族群众喜爱的一种传统体育项目,特别是在牧区有广泛的群众基础。2008年6月7日,经国务院批准叨羊列入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尤喀克塔尕克村参加叼羊比赛的骑手都是村里的农民和护边员。有比赛便会有输赢。叼羊比赛是团队比赛,是一个队与另一个队的集体较量。是力量的较量、也是智慧的较量,既比勇敢、也比骑术。每一个队的众多骑手,有分工有战术,还要有智慧,不光马要好赛手力大技能高、更要有团队意识。每个人都有明确分工,有的人专门负责一马当先,冲群叼夺;有的人负责掩护;有的人专门追赶阻挡对手,队员们各司其责。一旦夺得山羊,同队的伙伴有人向前拽缰绳,抽打马背,前拉后推,左右护卫,掩护队友冲出对手设下的重重包围,把夺到的山羊投放到规定的地方,以获取胜利。
尤喀克塔尕克村叨羊比赛选择10公斤以上的山羊,只有过人的体力和超强的马上功夫才能把羊抛起传给队友。
村民的马匹长年奔驰于崇山峻岭,身材略小、腿脚细长,速度快、耐力超强。每次比赛都会选择空旷或地形复杂的场地。比赛中不仅要有团队配合打战术,还要求马的冲跑速度快,而且耐力持久。每次比赛都会跑出十多公里,或者高坡、树林、沟壑、险滩,想办法发挥自己的优势从体力和技术上拖垮对方。有时,双方数十人纠缠在一起,有时只有二三个人在抢夺、其余人都在附近伺机而动。每次看比赛,都要有耐心,因为比赛的双方会跑出很远,很久才能回来。整个过程简单、实用、持续时间长,没有表演比赛紧张、紧凑和形式感。
叨羊比赛对马匹的要求比较高。一般选择两岁以上、经过训练、体格健壮、耐力持久、奔跑速度快的马匹。经过长期的调教,马匹和骑手之间相互适应、配合默契。
赛手不仅要有娴熟的马上功夫,更要有气大如牛的气力和不服输、敢于拚抢的英雄豪气和配合默契的团队精神。
马背上赛手们豪气万千、勇猛无比,你来我往激烈的争抢,群马风驰电掣、如疾风一扫而过,充满激情。两队争抢猎物时那种惊心动魄,那种力拔山河的威猛和霸气,那种配合默契的团队意识,凝聚人心,鼓舞士激烈的奔驰和抢夺惊心动魄,也处处惊险。比赛中有时人仰马翻,有时危及生命。我曾亲眼看见在一次比赛中,冲在最前面的赛手忽然间马失前蹄突然倒地、赛手瞬间随着惯性从马背上翻滚而下,后来得知赛手伤势严重。然而,正是有风险、有竞争、才使比赛更有意义、更有内涵。叼羊比赛,叼的是羊、是快乐,赛的是马、更是精神。通过惊险刺激的比赛村民们娱乐了身心,增加了集体意识,增加了巡边护边的本领。
“雄鹰要在蓝兰展翅飞翔,小伙子要在叨羊场上显示英勇刚强。”叨羊比赛是骑手的自豪和荣耀。
叼羊比赛是马背民族世代相传的民间游戏,是马背文化的衍生,是勇敢者的游戏,是精神生活和物资生活相结合的衍生物,更是今天农牧民摆脱贫困生活走向富裕、追求精神文化生活的集中体现。解决了温饱,过上了小康生活的村民通过酣畅淋漓、激情痛快的叼羊比赛,表达自己对生活的满足和对新生活的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