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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摄看新疆#《荒野新疆之大自然系列·新疆盘羊》——为了梦中的盘羊
2021年09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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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著名野生动物摄影师邸杰,出于对新疆地域辽阔的土地上野性生命的热爱与执着,用三年的时间不畏长途跋涉、爬冰卧雪,不惧攀岩绝壁、挑战极限,行驶了几十万公里,调查研究拍摄一个古老的物种——盘羊。本书记录了作者三年来先后调查拍摄记录到的新疆境内8个盘羊亚种及一个疑似新亚种,同时对盘羊分布、栖息环境、形态特征、种群分类等做了普及性的介绍。
01
2015 年1 月7 日,我在北天山深处摄影采风时,偶然发现了一处盘羊盗猎网阵,我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盘羊的。盘羊头上顶着的那一对硕大、粗壮的巨型弯角吸引了我;我的出现也挽救了这只盘羊。那时我只知道它叫大头羊,后来我通过查询才知道那就是传说中的盘羊,大头羊只是老百姓对盘羊的俗称。
记得那天我从梅欣乌拉山来到巴里坤山,露宿在一个叫黑山的山谷。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起床,帐篷里结满了厚厚的霜,拉开帐篷拉链,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寒气逼人,当时的温度应该在零下30 度左右。深山里的清晨总是被薄雾笼罩,一阵山风掠过黑山,远处的山峰若隐若现,好像人间仙境。这个季节,原先在高海拔的动物会垂直向低海拔下移觅食。黑山的阴坡山谷完全被积雪覆盖,很少有动物出没,而阳坡的情况就大不相同了。每当雾散日出时,动物们会来活动觅食。这是寻找拍摄的最佳时段。
汽车缓慢地行驶在这空旷、寂静的山谷之中,我并不敢太大用力踩踏油门踏板,生怕汽车发出的轰轰声惊扰到动物们。我已在这一带搜寻了好几个山谷,并没有什么大的收获,只是发现了狼、狐狸留下的脚印,几只漠地林莺在干枯的骆驼刺上不停地上蹿下跳,忙碌地寻找食物。
我绕过一个不大不小的黑山包,来到一座幽长的山谷,这个山谷感觉格外冷清,谷口有车轮驶过的车痕。我隐约看到前方有两三排围栏立杆样的东西。当我渐渐走近时才看明白,原来是一张用木杆撑起的直排巨型网。我被眼前的阵势给惊呆了,这不是盗猎网吗?
我开车顺着盗猎网向尽头驶去,在网的另一头远远地看到有部分网被扯倒在地,堆裹在雪地里。我加了脚油门冲到跟前,看到一只硕大的大头羊被网死死地缠住动弹不得,前后腿都被割破,血染红了雪地。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又感到震怒,看得出大头羊受困多时,已有气无力。看到有人到来,它用那鼓得像200 瓦大灯泡一样的眼睛绝望地瞪着我,眼球上布满了仿佛马上要爆裂的血管。它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胡乱拼命地挣扎了几下,鼻孔鼓得大大的,喷出一股股雾气,然后原地不动地躺在那里。
我从车上拿了做饭切菜用的菜刀,先将大头羊背部缠绕的六七根纵横交错的网绳一一割切。羊毛像钢针一样坚硬,而且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腥臊味。我平生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接触到大头羊,它那硕大的羊角像千年老榆树皮那么粗糙。
在我割切网绳的这十几分钟里,也许是害怕或者是流血过多无力反抗,大头羊并没有什么动作,像装死一般躺在雪地里,奄奄一息,任人摆布。我顺利完成了对盗猎网绳的切割。
我刚站起身思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突然大头羊像是被电击了一样从地上弹跳了起来,向前跳窜,不料又被绳子绊倒在地。很快它再一次站了起来,抖动了几下身体,网绳从它身上完全脱落了,它头也不回地跑向不远处的山坡。
02
2016 年11 月初,我独闯无人区回来,还没好好地休整过来,就在一天夜里梦到了一只威武的马可·波罗雄盘羊在向我打招呼,还邀请我来给它拍照,结果我一高兴从梦中把自己给笑醒了。我索性起床,在网上搜索“马可·波罗盘羊”,功夫不负有心人,真的被我找到了很多有关马可·波罗盘羊的信息,我将目标锁定在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的中国和塔吉克斯坦边境线,这里地处西昆仑褶皱带的塔什库尔干隆起地带,为喀喇昆仑山脉、兴都库什山脉和阿赖山脉的联结处。于是马上订机票,赶往喀什。
我在喀什市包了辆四驱皮卡车,驱车来到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色日克塔什牧场山脚下的一个小山村。在多个朋友的帮助下,我来到了马可·波罗盘羊的老家。这只是寻羊拍摄万重千山的第一步。马可·波罗盘羊在距此地30 千米以外的高山深处,这里是租不到马骑的,好说歹说才从塔吉克族老乡家里花200 元租了头当地特有的高山小毛驴(一种很矮的小毛驴)。老乡再三交代小毛驴只能帮我驮拍摄设备,根本不可能骑行代步。我一个人牵着头小毛驴,正式开始了我的艰难的马可·波罗盘羊寻找拍摄之旅。
帕米尔高原的天气就像小孩子的脸一样说变就变,一会儿风雪交加,一会儿冰雹来袭。最后连小毛驴也罢工了,不愿与我同行,我只能孤身一人继续向前。苍天有眼,最后终于让我找到了梦中相见的马可·波罗盘羊。
那是在色日克塔什牧场的山谷里(37°41’N,75°37’E),当时正是雌雄盘羊合群交配的季节。我在一天时间内在同一区域发现记录到了6 群,最大的一群有230 只雌雄合群的,还有47 只一群的,23只一群的,还有十几只和几只小群的。
看到马可·波罗盘羊的那一瞬间,激动的心情无法用言语表达。一只领头的雄性盘羊迈着傲慢且从容自信的步伐从山坡走向山顶,两只单边足有1.5 米长的羊角向羊头两侧盘旋伸展开来。它站在山脊之上,昂首挺胸、斗志昂扬,杀气腾腾地目视远方,好似手持宝刀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在战前发号施令,一副势在必得、天下唯我的架势。我跟踪着马可·波罗盘羊在两个山谷进行观察拍摄,它们在山梁上撒欢嬉戏,在高海拔的山间如履平地。
拍摄结束后,我的体力已严重不支,且有明显的高原反应症状。后来返程时,高原反应明显加重,再加上我还扛着足有20 多公斤的摄影设备,走路明显缓慢了许多,气喘吁吁,感觉嗓子眼仿佛变得很小,只有少量的空气吸进和呼出。呼吸变得异常迟钝,我不得不走几步停下来,喘几口歇一歇,才能继续走。我寻思是不是应该先将摄影设备放在某个地方,先回去,等明天再来取回。于是我便坐在冰冷的石头上,看看刚才拍摄的马可·波罗盘羊照片。奇怪的是,一看到盘羊照片,我的高原反应症状就减轻了许多,于是又站起来再走一段,再看照片。就这样反反复复,我终于回到了小毛驴所在的地方。当时太阳已悄悄溜下帕米尔高原雪峰,转眼间四周黑成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我已无力下山,站在营地帐前可见山脚下色日克塔什牧场居民的灯火,如天上星星发出点点光芒。这一晚只能与小毛驴相伴夜宿帕米尔高原……
03
当然,每个盘羊亚种的寻找和拍摄经历都让我终生难忘,但是最为刻骨铭心的,还属那次在巍巍昆仑山与黑胸盘羊不期而遇的经历。
那是2017 年12 月16 日,我经过长达一个多月的罗布泊、阿尔金山、可可西里无人区的艰辛拍摄后,沿昆仑山北麓经若羌县、且末县、民丰县,来到位于克里雅河中游的于田县。这次主要是想去昆仑山主峰乌斯腾格山北坡的克里雅山口以北,寻找盘羊的踪迹。
早晨天不亮我就从于田县出发,经过科克亚乡、阿日希乡、兰干乡、阿克旦西、克其克普鲁,前往普鲁村。我开车行进在蜿蜒崎岖的山道上,左边是克里雅河几千年不停息冲刷而成的沟壑,前方近在咫尺的昆仑山挺拔险峻、连绵起伏。在一个拐弯处,我看到一位老人在向我招手,停车后才知道,他想搭便车去普鲁村。
老人很随和,名叫那生,是位地道的牧羊人,祖祖辈辈生活在普鲁村,与昆仑山朝朝暮暮相伴,以放牧为生,对昆仑山北麓、克里雅河畔的山山水水了如指掌。我心中暗喜,询问他这里是否有盘羊。那生老人用手比画着表示听不懂。无奈,我只好将车子停靠在路边,将手机里的盘羊图片给那生老人看,那生老人指着图片脱口而出:“阿尔喀,阿尔喀,巴,巴,巴。”“巴”在维吾尔语里是“有”的意思。我听得出来,那生老人说的“阿尔喀”应该就是维吾尔语里“盘羊”的意思。这出乎我的意料,在我之前学习查阅有关盘羊的科研、摄影等资料中,尚未发现昆仑山北麓、克里雅河畔一带有盘羊存在的记录。
那生老人同意带我上山寻找盘羊。当时别提我的心情有多高兴,能找到那生老人这样土生土长且经验丰富的牧民当向导,是我梦寐以求的事。
我们顺着那生老人手指比画的方向行进。右拐、左拐、再右拐,一条陡峭、曲曲折折的土路像丝带一样缠绕在山腰间。随着坡度的加大和海拔的增高,汽车发动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咆哮着冲上山坡。爬上山坡,眼前是个可以望到边的达坂,远处的山梁和白云连成白茫茫的一片。草地上的雪不是很厚,刚好能盖住枯黄的干草,尽头那边的一座山峰挡住了达坂的去处。不远处,隐约可见骆驼、马,还有羊群。雪地上有十天半个月以前留下的车痕。
那生老人示意我跟着车痕继续前行。原来我以为这里是平坦的达坂,实际上这里是冲积扇地貌,我们之前是行进在巨大的冲积扇平顶之上的。从冲积扇平顶走着走着就来到一条两壁直立的深沟,深沟从几米深蔓延到最后有几十米深。这样的沟壑无法横向穿越前行,只能走在沟梁上逐沟寻找盘羊。那生老人带我在几条盘羊最有可能出没的沟壑里寻找,但一无所获。时间一分分地过去,不觉已经中午12 点多了,在阳光的照射下,雪地上开始出现了若隐若现的像蒸汽一样的扰流。扰流对照片的清晰度会造成无法挽回的硬伤。
想想应该到了送那生老人回普鲁村的时候了,于是我们准备返回到车上。我背着相机和望远镜,那生老人帮我扛着专业摄影三脚架和云台,应该至少也有十来公斤重吧。这里的海拔在3200 米,位置是经度81°44’03”,纬度36°22’91”。我正看着GPS 上的数据,突然那生老人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指着我正前方12 点钟的方向,小声地说:“阿尔喀,阿尔喀。”我的第一个反应是卧倒,并示意那生老人也迅速趴在雪地里。盘羊非常敏锐,只要感觉到周围有一点风吹草动,顷刻间就会从你的视野里消失得无影无踪。那生老人真是火眼金睛,我顺着刚才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与我们相隔不到50 米的另一条沟梁上,一只盘羊的半个羊角刚刚露出。凭借这几年拍摄盘羊的经验,我判断这是一只为盘羊羊群放哨的哨兵。它并未发现我和那生老人的存在。那生老人已心领神会地把三脚架递给了我,我快速而又熟练地将相机装好在三脚架上,半蹲着通过相机的取景器对盘羊露出的羊角对好焦,时刻准备着在最佳构图时按下快门。
这天的运气非常不错,我和那生老人处在盘羊的下风,这样盘羊不会通过气味发现我们。放哨盘羊慢慢地露出了头,接着是全身,它是侧身对着我们的,站上山梁时我无法看到它的正面。它向前方看了看,并没有观察周围的情况。接着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盘羊爬上山梁,出现在镜头里。这时我不敢按下相机的快门,快门发出的咔嚓声一定会惊吓到盘羊。又有两只盘羊站上山梁,一共七只盘羊。
突然,一只公羊察觉到了我和那生老人的存在,它转过身——这销魂的一转,使我终生难忘。它昂首挺胸、独领风骚,黑色的胸毛随风飘动,像将要检阅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头顶上一对并不算太大的弯角,健壮有力。我被镜头里盘羊的雄姿完全征服了。在过去的几年里,我所拍摄过的盘羊照片千千万万张,形态各异,唯有这只如此独特,与众不同。现在没有什么比按下快门更重要的。当听到我相机“嗒嗒嗒、嗒嗒嗒”高速连拍的快门声时,其余的六只盘羊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正对着我。出人预料的是,它们站在那里并没有急于逃命。天公不作美,要命的扰流横加干扰,相机不能连续对焦,时实时虚。我迅速地将相机切换至视频模式开始录像,情况一样不尽如人意,拍摄视频的自动对焦点同样不能连续工作。我就这样断断续续地进行着拍摄,而盘羊群至少给了我3 分钟的拍摄机会。
忽然,领头的公羊用力跺了一下前蹄,地面上的雪花四溅,这是向羊群发出的统一命令。盘羊群飞也似的窜下深沟,不知去向了……
04
自2015 年年初至2018 年年初,这三年里我自筹资金数十万元,行程几十万千米,探访了天山山脉有盘羊生存的绝大部分山区:我先后5 次在不同季节登上雄伟壮丽的帕米尔高原考察马可·波罗盘羊;6 次前往阿尔泰山南部的科克森山调查拍摄准噶尔盘羊;5次进入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若羌县、中昆仑山、阿尔金山脉的阿斯腾塔格、巴什库尔干、斯米尔布拉克、祁漫塔格山一带调查拍摄阿尔金山盘羊;先后12 次前往罗布泊盘羊产地调查拍摄罗布泊盘羊,当然也去过克孜勒塔格山、三子洛北山、雷达山、西大山;在三年的时间里,分4 个不同区域进行了7 次共计三十多天的南天山盘羊的调查拍摄(阿克苏地区拜城县的老虎台、铁热克镇,和静县的克尔古提沟和巴音布鲁克的大草原,巴伦台镇的哈熊沟);阿尔泰盘羊是我调查拍摄新疆盘羊亚种中最为艰难的一个,先后5 次进入阿勒泰地区青河县,去过查干郭勒乡、阿热勒托别镇、萨尔巴斯陶、阿尕什敖包乡、乌鲁肯阿克哈仁……
为了能拍摄到第一手资料,我曾在阿勒泰山山区与棕熊狭路相逢,死里逃生;也曾在天山深处被狼群围困,差点命丧黄泉;孤身一人在罗布泊寻找野骆驼时车辆坏了;在阿尔金山无人区遭遇野牦牛的偷袭,命悬一线……那种无助、绝望、重生的心理体验刻骨铭心。难道还有比这更为精彩纷呈的人生历程和摄影经历吗?我露宿过塔里木大沙漠和准噶尔沙漠腹地,驻足于生命禁区的罗布泊和阿尔金山无人区、可可西里无人区,领略过欧亚大陆腹地的阿尔泰山的自然景观,穿梭在卡拉麦里和塔什库尔干自然保护区,翻越了万山之母的巍巍昆仑,只为调查研究拍摄一个古老的物种——盘羊。
我是一名野生动物自由摄影人及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志愿者,深知盘羊调查保护工作任重而道远,而我个人的力量还太渺小。但我希望通过最真实的镜头,记录包括盘羊在内的野生动物的精彩瞬间。所以,如果您热爱大自然,喜欢盘羊等野生动物,那么就让我们携起手来,一起保护人类共同的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