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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三毛 摄影
农历八月十八日这天临近中午的时候，牛换换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炮声，二踢脚大麻炮“嘎嘣嘣”地一个接一个飞上天，炸出了一团一团的蓝色烟雾，鞭炮声声如同炒豆子，烟蓬雾罩，火药味扑鼻，垴畔上的兔舍在政府和社员的帮助下建成了，灰砖砌起的兔舍十分抢眼，盖顶上还铺上了纤维水泥防水瓦，一片压着一片，全部用扣钉钉牢，兔舍的后掌紧靠垂直切下的土崖，入进生结土里约半窑深，可以用做储存饲草料和杂物的地方。兔棚里面东西横向砌起了三排兔舍方格，每排共有四层，大约能够饲养三百多只兔子的规模，利用原址空院，把坍塌的石头砌成了二阶平台，埋压了排水的水泥管，院内用河沟的碎石片铺成，很有气派，兔舍上还贴了一幅牛换换亲手编写的对联。
牛家洼村的社员们几乎都来围观，兴高采烈地谈论新建的兔舍很气派，对县委书记张茂盛的现场调研办公落实的这么快有了结果而大加赞赏。
牛狗换抱着一个箩头，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挤进来，高兴地对牛换换说：“换换哥，兔舍盖盖盖起来啦，我也没咯啥啥啥好东西来贺贺贺喜，你帮我我我养的兔子给给给我家也增增增加了不少收入，我这一对对对对种兔共四只送送送给你，新盖起的兔兔兔舍里不能没没没有兔子哇，你养着它们，给你你你下儿儿儿儿子哇！”
人群里引发了一阵大笑，善意地说狗换：“狗换懂得感恩，咱们更应该懂得，狗换啊！是给你换换哥养的兔子下儿子，不是让兔子给你换换哥下儿子吧……” “哈哈哈……”众人笑的前仰后合，牛换换也笑的乐不可支，接过牛狗换抱着的箩头，就失笑就说：“换哥，谢谢你啊！”
人群中也有人说：“我也给回家寻二只种兔子，牛换换想当初帮咱们养兔子都是白送的，如今他养兔重新立群，咱不能不帮啊！” “就是呀！哈哈哈……我也回家去取种兔子，给牛换换下儿子……” 围观的人群有说有笑，忽霎霎地散去，各自向各自家走去，又各自从各家走来，都是给牛换换送种兔的，有的提着篮子，有的提着小草篓，还有的提着尼龙袋，或是提着铁桶，里面都装着兔子。
一家有难，众家帮助，牛家洼村的优秀村风品格，令外村人羡慕，清水河上下游的人们众所周知，无人不晓。 牛换换一家真是高兴，灾难过后，迎来的是柳暗花明，党和政府的关怀，还有就是社员们对他们一家多年来热心助人的感恩回报。 不到一个小时，牛换换新盖起的兔舍里已立起了新群，活蹦乱跳的兔子为新兔舍增添了活力。
牛换换的大和妈也乐颠颠地给兔子上草料，上粗杂粮，高兴地合不拢嘴，还在西边的旧土窑院前的土灶台里早已烧着了柴禾，平日里煮肉的马犁大铁锅又派上了用场，张喜梅、武大翠，牛香莲等附近的几个邻居家女人们胸前挂着围裙，胳膊上戴着套袖，正忙着从窑里和院里来回穿梭，忙着做饭，切腌猪肉，切山药，切大圆菜，扒大葱，下调料，炝锅的香味灌鼻，牛换换喜上眉梢，高兴地从窑里端出一大盘切好的月饼、西红柿、黄瓜、瓜子、糖果，招呼众乡亲说：“不管是大人，还是娃娃，今天来的亲人们全在我们家吃大烩菜炸油糕哇！好烟好酒好招待，钢花烟、青城烟、雁牌黑棒榔烟勤管抽！想圪蹴，就圪蹴，想站的，就站的，等咱整落好下院的大石窑，再好好地招待众亲朋！”
说笑间，饭也熟了，油锅翻滚着，帮锅的女人们有的捏糕包豆馅，有的往油锅里下包好的糕，牛香莲左手拿笟篱，右手操锅铲，麻利地往大洗衣盆里捞油糕。胡油香味，肉烩菜香味惹的人们直咽口水，牛换换用条盘把碗筷端出来，说：“快过来领碗筷，吃饭嘞，家小坐不下，站着吃，圪蹴着吃凑乎哇。” 众人们也不客气，各自领了碗筷，由武大翠撑勺，一人一大瓷碗山药豆腐粉条肉烩菜，自挟油糕，吃的个个嘴上油糊糊的，有站的，有圪蹴的，就吃就还不误说：“这烩菜真香嘞，就是腌猪肉有点油哈子辣味，还是好吃的！”
村民们正吃在兴头上，从村口开进了两辆带斗的大型拖拉机，那斗子里拉的是圪锥塄腾的黑大炭，停在了平整的开阔地上，拖拉机吼叫了几声，烟筒里喷出了青蓝的烟雾，即刻扑嗤嗤地熄了火，从驾驶台和车斗上跳下七男两女，其中有两个脖子上挎着照像机，好像是随行的记者。领头的是牛家洼大队党支部书记张金蛋。 社员们端着饭碗，一边吃，一边齐刷刷地朝沟底平圪塔上瞭望，牛狗换指着朝坡上上来的人说：“换换哥，那里有是是是你救的那两个司司司司机嘞！”
上了牛换换家院子，张金蛋支书喘了几口气，接过牛换换递上的戴嘴嘴钢花烟。张金蛋支书喘了几口气，接住牛换换递上的烟，又换抽出一支黑棒烟，说：“我不抽这带把把烟，我也享不了那个福，我就爱抽黑棒烟，就为口感硬了……” 他换抽了一支黑棒烟，含在嘴里，社员牛大娃热情地给他点火。 张金蛋支书给大家介绍说：“这四位师傅领着家属，自掏腰包，自出费用，申请单位拉了两车大炭，来感谢牛换换和全村社员的救命之恩，还送来了两幅锦旗。大家吃完饭后，各自回家取家具咯，准备分炭，一车是专门奖励牛换换的，另一车是奖励分给每家每户的，为了分的公平合理，咱们用台称过磅，一车炭是十二吨，全村共有42户平分……”
社员们立刻掌声四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救人的事咱就不提了，谁碰到这事，都要出手相救，这是咱们的村风，也是咱们的村规民约，至于拉来的炭，我们是要付钱的……” 司机和家属们歉意地说：“救命之恩我们是必须要感恩感谢的，要是你们不接受，我们就下跪不起！”说着，就要下跪。 牛换换和社员们急忙拦挡就要下跪的司机和家属，说：“千万不要这么做，你们恩重了，情意我们领了，锦旗我们收下，这炭的费用，我们是要付钱的啊！” “对了……牛换换啊！”张金蛋支书指着地上的几个尼龙袋子说：“按照县委书记张茂盛的安排，县农业局从粮种场给你选调了三十只良种兔也拿来了，你赶快放进兔棚里。”
“太感谢张茂盛书记这么挂心啦，我一定要继续养好兔子，请金蛋叔转告张茂盛书记，我们全家谢谢他啦！”牛换换感动的喜滋滋地把兔子放进兔棚里。 众人们忙着回窑里搬出炕桌，热接热待地招呼客人们吃饭。 张金蛋支书边吃饭，边吩咐工作：“吃了饭，大家都先不要离开，通知没来的社员都来，咱们举行个接旗仪式，由我主持，县委派来的苏志迎和高旺二位记者同志，还要照相采访报道……” 午饭过后，社员们陆陆续续来到牛换换家的院子，就像是赶来看戏的，婆姨女子，毛头娃娃们也都来了。张金蛋支书站了起来，即兴讲话，他挠了挠蓬乱的头发，说：“大家都知道我是个没文化的瞎棒榔支书，瞎棒榔支书也好，有文化也好，反正是我当了牛家洼大队支书近三十多年啦，年纪也偏大啦，我在大队支书的这个位置上也很平稳地干下来啦，也没干出个啥闪失和丢人的事，尽了我最大的努力，我是无愧于社员们的。最近呀，咱们县里响应上边号召，顺应时代发展，进入改革开放初期，据我这几天回公社参加会议知道，农村改革是重点，也就是说，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包产到户就要开始实行啦，以后就不叫人民公社啦，像咱们小庙子公社以后就叫成小庙子乡人民政府啦，生产大队也不叫啦，改叫成牛家洼行政村，生产队也不叫生产队啦，要改叫成牛家洼自然村啦，政策一个就会跟上一个出现啦！我字意也不深，也理解不深，也说不了多少道理，总得来说呀，这是全国一盘棋，势在必行的改革，我想，这肯定是大好事！” 张金蛋支书满头是汗，有些局促，那讲话的样子还有些熬煎，他用手抹了抹嘴巴，继续说：“顺应社会发展潮流，我们谁也阻挡不了，只能是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人家上边咋号召，咱们就得咋执行，我给大家吃颗定心丸哇，国家肯定是要往好闹嘞，也肯定是向好的方向发展哩，把工作的重心转移到经济大发展上来！……我就废话少说，把牛家洼村社员们今天招集到一起，说几个事情……” 张金蛋支书又摸了一把汗晶晶地额头，说：“第一件事，是咱们村社员从发大山水河槽里搭救了两个拖拉机司机的命，人家司机和家属要来感谢，还要送锦旗，还要自掏腰包，从黄河畔上的窑沟公社刘胡梁煤矿拉了两拖拉机大炭，一车要奖励给救命恩人牛换换，另一车是要奖励给每户社员们！真情难却啊！所以说，甚时候也要好好做好人好事，才续常！也会得到福报！我希望各位社员，男人们，女人们，娃娃们都要处处想着帮助别人，多做些好人好事，多做善事！”
张金蛋支书招呼牛换换一家三口，叫他们站在兔舍前，准备主持接旗仪式，苏志迎和高旺记者，已揭开照像机盖子，找准了拍摄位置，准备拍照。 牛换换一家三口，笑盈盈地站好，迎接司机和家属送来的锦旗。
“ 咔嚓、咔嚓、咔嚓……”，两个记者从不同角度按下了快门。 牛换换一家三口，从司机和家属手里接过锦旗，红彤彤的锦旗上用金光闪闪的镭射纸粘贴着感谢语，上写： “敬谢牛换换一家：
牛换换乐哈哈地说：“感谢司机师傅跟家属对我们的鼓励支持，其实哇，做好人好事，遇别人有困难事，该出手相帮就出手去帮，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另外，司机师傅跟家属专门给我家赠送来一车炭，我就不接收了，我们家把这车炭也让出来，跟全村人共平分吧。” 张金蛋继续主持，说：“第二个事，我要想说的是我已年龄偏大啦，文化也没有，斗大的字不识一筐，在工作中熬煎的挺麻烦，连个文件也看不了，今上午在公社会议上，我就申请公社党委，批准我辞去咱们大队支书的这个职位。我也跟不上时代发展的脚步，过几个月就可能离开这个位置啦，由选任的新支书接任。同时，我想利用这个机会，和大家商议商议，通通气，我提议，牛家洼村生产队长武大翠推选进大队工作，牛家洼村生产队长推选牛英英接任她妈武大翠的村长职位，推选张喜梅进大队担任妇联主任。”张金蛋支书又说：“你们牛家洼村的民办老师李明明近日得病住院了，一月半月回不来，前几天我去医院眊了眊他，他说估计是这病也麻烦下啦，想教也教不成啦，说是肺子上有毛病了，我看大家是不是就推选牛换换当牛家洼村的民办教师哇，只不过工资不高，和李明明老师挣的一样，每月是三十块钱，年底由公社发放。”他一边征求大家意见，一边对牛换换说：“看看牛换换同意不同意，也问问社员们同意不同意？要是同意的话，牛换换从明天起就担任牛家洼村的民办老师，我给公社上报，不然的话，你们村的十八九个学生还一下找不到老师嘞，可不能误了娃娃们的学习啊！” “我们都同意啊！我们相信换换有文化，有能力教好娃娃们！”社员们高兴地说：“张支书为娃娃们着想，我们很感激，就听从你的安排哇，你选牛换换我们更放心！” 牛换换感激地说：“当民办教师，我估计我能胜任，也为咱村学校娃娃们缺个老师救个急，临时干，长期干，我都听大队安排，感谢金蛋叔和社员们对我的信任，多会儿说不让我干了，我就毫无怨气地退出来。” 张金蛋支书说：“公社路永正书记还和我提起，说要大队重点培养几个年轻人，还特别提到了你，我看呀，年轻人身上压压担子有啥不好嘞！多锻炼锻炼很有必要哇，将来你可能还要有机会担任大队党支部书记嘛！” 牛换换顿时脸上泛红，羞涩地说：“金蛋叔啊！我可是想也不敢这么想啊！我现在乳毛毛还没有褪完了，连个门头脚道也闹不清，哪敢这么想？再说了，当村干部是要有党员身份才行，我不是党员啊！”“你先积极要求进步，从民办教师位置上干起，慢慢发展，接受组织培养！”张金蛋支书鼓励他说。 不是会议，胜似会议的会散了，张金蛋支书的讲话，还是挺提精神的，他向牛家洼村的社员们透露出了一种浓烈的信息，这个信息很鼓舞人心，那就是天不变，地要变，农村的改革政策将会有大变。 张金蛋支书挥挥手，提高了嗓门，宣布说：“大家带上锹蹶铁锤头下去分炭哇！”牛家洼村的社员们跟着张金蛋支书，武大翠，牛换换，张喜梅等人朝沟坡下走去，围拢在两辆拖拉机前，以拉炭的拖拉机为背景，吼喊苏志迎和高旺记者，给分炭的社员和司机师傅连同家属们照了一张接受锦旗的大合影。 “敬赠牛家洼村全体社员：
一九八二年八月”
合影后，社员们高兴地在拖拉机斗子上扒上爬下，拿着铁锹，大锤，撬棍开始卸车，马槽打开，大炭“轰隆隆”地滚到地上，腾起了阵阵煤尘，即刻，社员们脸上被煤黑粉尘熏的黑乎乎地，笑开的嘴里，牙齿显得分外白亮，好唱歌的牛大娃扯开了嗓子，唱起了山曲调：
黄土地上的情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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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樊志忠，小名樊三毛，男，汉族，1964年生，中共党员。清水河县城关镇人。内蒙古摄影家协会、呼和浩特市作家协会、呼市电影家协会、清水河县作家协会会员。呼和浩特市长城科普学会理事。致力于传播地域文化，撰写了大量人物传记、报告文学、纪实、散文、新闻稿，有多次获奖史。作品散见各网络平台。清水河县特殊贡献奖获得者之一。有30多年乡镇基层工作阅历，现在清水河县韭菜庄乡综合行政执法局工作。
作品来源:《清河创客》，樊志忠供稿
编辑推送:【文仙雅阁】微平台~主编小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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