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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独角戏
2025年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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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撑起一场剧,在一个人的舞台出演一个他者的人生。说到底,人生就是一个人的孤独旅行,只是在这趟旅行的过程中,我们会遇见不同的人,经历不同的事,但终究要独自面对一切的迎面而来。即使有时看来,你的身边站满了人。可是关于生命的觉醒,除了自己,还有谁可以帮你完成呢?当然,我们也可以说,凡所遇见,皆来度你!
下午去鼓楼西剧院看了独角戏《她的X Y轴线》,我看过各种舞台剧,包括话剧、歌剧、舞剧、音乐剧、戏剧,特别是音乐剧。在纽约时,因为住家紧邻Broadway,所以在一段时间中,我看了许多百老汇音乐剧。在那里,一个音乐剧通常就有一个剧场,一年到头地演出。
可我偏偏就没看过一个人的独角戏。所以当前辈邀请我去看这部独角戏时,我一口就答应了。我庆幸自己去看了,且没想到一个人的独角戏能够给我带来这么大的心灵的冲击!
作为写作者,我早已习惯在文字中与万千灵魂对话,却鲜少在舞台上被如此强烈地击中。用一个人的叙事,铺展开的却是我们每个人都在丈量的生命坐标。那些关于抗争与和解的命题,恰似我笔端反复叩问的存在,在黄亚男的演绎中愈发清晰。
一个半小时的演出,我至少五次泪崩,甚至有三次浑身涌起鸡皮,如同触电一般,并一次次泪流满面。不仅因为故事原型张拉拉的经历与我有着某种相似或者共鸣,更因为亚男极具张力的表演,将一个性格鲜明的人物演绎得淋漓尽致,她以舞蹈、音乐、脱口秀……所有你能想见与不能想见的方式,魔幻般地把观众带入其中。整场演出,我的视线一秒也未离开过舞台,因为我不知道她下一秒会采用什么方式演出,以什么动作衔接或者翻转剧情?
我在心中暗暗惊叹,她无疑是个出色的演员,她是天才,专为舞台而生。我在百老汇看过太多动辄数十人的音乐剧盛宴,那些固定剧场里日复一日的演出,靠宏大场面与精湛配乐征服观众。而鼓楼西剧场的极简舞台上,仅一人、一灯,加上几个积木一般的方块,却撑起了一个从陕北窑洞走向商海的生命史诗,这份挑战本身就藏着对"个体力量"的敬畏。当亚男化身张拉拉的那一刻,我忽然想起自己三十岁提笔写作时的场景,同样是独自与一个庞大的世界对话,用一己之力构建起一个完整的精神宇宙。
张拉拉的X轴人生,是一部不断突破边界的奋斗史。从黄土高坡离家出走的一个农家少女到国家队教练,从摔打赛场到兰州牛肉面的商海沉浮,她把"掌控命运"刻进每一步前行的轨迹。这让我想起自己的写作历程,2004年出版《天使半张脸》《漂魂》后,本可沿着都市小说的坦途走下去,却毅然转向生命意义的探索。我们都曾坚信,强大便是攥紧缰绳,把"不可控"从人生字典里剔除。张拉拉要做"既是柳梦梅也是杜丽娘"的主宰,我则要在文字中为困境中的人寻找出路,那份执拗如出一辙。
差点被性侵,被学生集体背叛,健康报警,亲人离世……那些曾经被铠甲抵御的命运重击,终究在坚不可摧的城堡上撕开了裂痕。这让我想起自己人生中经历的那些过往,多么相似啊!
舞台上,黄亚男用颤抖的声线说出"我抓不住了"的瞬间,昆曲的写意留白与说唱的急促节奏在此刻交织,恰如我们面对命运时的狼狈与倔强,既想抗争,又不得不承认自身的局限。
而Y轴的向内探寻,才是这部戏最动人的内核。当张拉拉终于明白"无法控制风向,但可以调整风帆"时,当她披上红色如袈裟的披肩,盘腿坐在那束光下,与一位法师的对话:“师父,他说,人活着要知道三件事,第一,老天爷非要拍你一砖头,你若非要跟祂较劲,疼的是你自己;第二,要是这块砖头能挪,你就卯足劲的把它挪开,别等着别人来搭救你;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你得分得清哪块砖头能挪,哪块砖头压根儿就挪不动。”“施主,你可知晓你其实早已怀孕,也早已分娩,你怀的不是腹中胎儿,而是一个全新的自己。而这些困惑和茫然便是你新生的阵痛。”“这么说,人并非要等到死了以后才有轮回。”“轮回从不在死后,而在每一个当下,你被怒火裹挟时,便是在地狱道里打转,被欲望牵着走时便落入了恶鬼道……人心一动,轮回就起。”“如果说,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道……我想求一场法会。在法会上,静静的躺在棺材里,不是模仿死亡,而是借助一片黑暗,静静的看着旧我慢慢的消散,一点一点的酝酿新我的醒来!”
她终于懂得了在失去中寻找留存,在强硬中生长柔软。这与我在《天国归来》中写道的何其相似:“如果你无法在活着时找到天堂,那么你也将无法在死后找到天堂!”是啊,生命的意义从不在向外扩张的版图里,而在向内扎根的深度中。
看着亚男饰演的张拉拉终于从"死磕到底"到与自己和解,我再一次意识到,我们毕生在做的,不过是在X轴的闯荡与Y轴的自省中寻找平衡。就像我从都市小说转向灵修写作,看似是创作方向的转变,实则是从追逐外界认可到回应内心召唤的回归。
亚男的表演堪称奇迹。她在年少张拉拉的青涩、教练的严厉、命运旁白的沧桑间无缝切换,仅凭肢体与声线构建出完整的人物关系网。这让我想起写作中的人物塑造——真正的丰满从不是靠群像堆砌,而是个体生命中承载的众生相。当她最后说出"和解不是认输",我在剧场的暗影里再一次热泪盈眶,这正是我想通过文字传递的信念:挫折从不是命运的惩罚,而是拯救自己的机会。
剧终后,掌声雷鸣。我想大多数人都和我一样,是第一次看独角戏,看一个人的演出,并被剧中的故事深深感动。张拉拉的XY轴线,早已越过舞台延伸至每个观者的生命。X轴是我们闯过的江湖,Y轴是我们安放的灵魂。作为写作者,我曾在《梦醒记》中试图用梦境解析生命的秘密,而这部独角戏却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我:所有的答案,都在"掌控与放手"的平衡里,在"坚硬与柔软"的共生中……
或许,这部剧不是一个人的传奇,而是一面镜子,照见我们在人生坐标上的每一次跋涉,每一次回望,每一次与自己的温柔相拥。
沈思源 中国当代作家、艺术评论家;源点思想库、源点崛起、源本源德能 创始人
著有《天国归来》《漂魂》《水里的圣经》《返思录》《梦醒记》《我的太阳之子》《天才女人》《孤独之美》《我的爱》《安之书》《二囡家书》《必由之路》《走着走着就遇见了》《灵之医者》《生命是一场喜悦的旅程》《叩问苍穹 寻找信仰》《心象无极》《中国母亲》《人间烟火》等多部长篇小说及各类文学作品。她一直坚守文以载道,将自己的思考和写作专注于探求宇宙的实相、人生的意义与生命的价值。
在写作的同时,致力于以科技推动产业,让科技改变生活,积极推动零添加、零污染、零残留的环保、生态、天然的安全食品以及产业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