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上午十点，喝过一碗小米粥后，换上球鞋，戴上口罩，走进气温逐渐升高的春天里。若不是依然飞扬着的柳絮，有时甚至要以为，已经在夏天了。

自从2020年那个不同寻常的春节开始，转眼过去四年多，我几乎没有做过远途的旅行。先是三年的疫情，让人哪儿也去不了。疫情结束，本可以国内国外的走走，许是冥冥中老天的安排，我却在百业萧条的大形势下开始了逆势而行的创业之路。从此，几乎天天都往办公室跑。甚至很多个周末，也都泡在公司里。不敢说自己在加班，因为即使工作日我也不敢说自己是在上班，只是习惯了每天到办公室处理各种事务。

上午无人来访。我翻开堆在书桌上的其中几本书，一本是《中国小说美学》，从美学史上看，凡是从哲学、心理学或社会学的角度研究艺术的，一般都被认为是属于美学的范围。换句话说，艺术哲学、艺术心理学和艺术社会学，都属于美学的范围。因此，在艺术学的著作、艺术批评的著作和艺术史的著作中，往往会包含有美学的内容。同一部著作，可以既是艺术学或艺术批评、艺术史的著作，同时又是美学的著作。像西方美学史上亚理士多德的《诗学》、文克尔曼的《古代艺术史》、莱辛的《拉奥孔》、勃兰兑斯的《十九世纪文学主流》、普列汉诺夫的《没有地址的信》等等。像中国美学史上谢赫的《古画品录》、钟嵘的《诗品》、刘熙载的《艺概》等等，都是这样的著作。

研究艺术，可以分别从各个艺术门类来进行研究。因此，美学也就有音乐美学、绘画美学、建筑美学、诗歌美学、小说美学、戏剧美学、电影美学等等不同的分支。小说美学，就是对小说这门艺术从哲学的、心理学的、社会学的角度，研究其本质，研究它和其他艺术的共同点和不同点，分析小说的创作和欣赏中的各种因素、各种矛盾，然后找出其中的规律性。

最近，准备开始一部小说的创作，主人公确有其人。我不敢说自己是天生的小说家，不过在我动笔创作第一部长篇小说之前，的确没有人教过我要如何写作？但是我在2003年9月一个月中一气呵成完成的几十万字的长篇小说，在三个月内出版上市，甚至不久之后市场上就出现了各种版本的盗版。所以我认为某些才能，或许与技巧无关，而与天赋有关。

前几天与魏老师见面，他说他从来没有如此认真地阅读过一部小说，并且被一次又一次的感动。他甚至还做了不少笔记。当他说起我的这部小说来，我发现他的眼睛里又重新泛起泪花。随后他问我，愿不愿意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再版？我说已经在其他出版社再版过了。不过应该已经过了年限，如果人民文学出版社愿意再版，我也不反对。

他问我其中的真实性占多少比率？我说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真实的。他听到这里很吃惊。他难以相信，在我三十岁之前，我竟然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然后我们就谈到关于小说的创作，到底是虚构的好，还是具有真实性的为好？

正如小说是什么?这就是小说美学要研究的问题。按照一般通俗的看法，小说就是讲故事，要有人物，有情节，要有头有尾。然而也有一种理论，认为小说不能再讲故事了，讲故事的职能应该移交给电影和电视。主张这种理论的人认为，今天如果再要求小说讲故事，就是犯了时代的错误。小说应该寻求完全是它自己的唯一的东西。既然不讲故事，不要人物，不要情节，不要细节描写，那么小说完全是它自己的唯一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我认为完美的小说应该是将两者融合。既要有故事，又要有对现实与生命的思考。正如伟大的作家不仅仅呈现自己的内在世界，同时也会一定程度上将注意力从“自我”转向世界。看见自我，同时看见世界，世界也正是自己内在的投射。

这是我对小说审美的理解。尽管我的每一部小说在表现形式上都有所创新，但是总体都离不开这一点。曹文轩教授认为写作是一种纯粹的技术活，然而我不这样认为，至少于我而言，我还是倾向于神性创作。

在看了几十页《中国小说美学》之后，我又翻开了《羊皮卷》，一本关于创造财富神话的故事。可能是字体太小的缘故，我只看了一页就觉得双眼模糊，于是就合上书本。随后睏意袭来，便坐到躺椅上眯起了眼睛。既是闭目养神，也算是午休。

醒来，望着窗外的春色满园，不由想起泰戈尔的一首关于春天的诗歌：来吧，春天，大地的热情奔放的情人，你使那森林的心因为渴望倾诉而躁动。你化作不安的阵风，吹到百花盛开、新叶摇舞的地方来吧！你像光明的叛逆，冲过黑夜的监视，冲过湖水黝黑的喑哑，穿过地下的牢狱，向被束缚的种子宣布自由吧！你像闪电的大笑，像暴风雨的呼啸，冲进喧嚣的城市之中，解放那僵滞了的语言和无知无觉的劳动，增援我们正在涣散的战斗而征服死亡吧！

我喜欢充满智慧的哲思与充满激情的诗歌。啊，这就是最高的审美表达吧。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善被恶欺压着，美被丑捆绑着，正义被邪恶钳制着，光明被黑暗包围着。但是光终将会冲破黑暗，正义终将会战胜邪恶，美终将从丑中绽放，善也终将从善中结出果实，如同恶从恶中结出果子。

下午，将《天眼》挂了上去。如同每个人都应该在自己的位子，画也如此，挂到适合它的位置，就对了！

2024年4月21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