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 文：郝洪山

        需要说明的是，我今天在这里与大家分享的这些篮球故事，并非是CBA或NBA这样小众的和所谓的职业篮球故事。而是真正属于我们大众的和我们部队的篮球故事。而这种属于我们每一个人自己的篮球故事与体会，其实也才是我们篮球的真正底色与本质。

         说起来，我对部队篮球的了解和认识，可能应该始于我们在抗战时期贺龙的120师“战斗”篮球队了。在那个艰苦卓绝的年代里，120师“战斗”篮球队的困难，也可能是我们现在的人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没有篮球，战士们用破布、棉花及绳子捆绑成“球”。当然这种球拍不起来，他们就用来练习传球与投篮。没有队服，战士们就把碎布剪成条，缝上“战斗”的字样。在坑坑洼洼的所谓“篮球场”上训练比赛时，他们有的穿鞋、有的光背、甚至有的赤脚。

       八路军120师“战斗”篮球队在当年被称为“双打篮球队”；（一边打鬼子，一边打篮球）。有一次，敌人包围了120师的驻地，而贺龙师长将计就计又指挥增援部队对敌人来了一个反包围。在总攻发之前，驻地的老百姓，甚至是有些官兵都有些焦虑和不安的情绪。为了缓解和稳定部队和驻地的群众，贺老总命令“战斗”篮球队举行一场篮球表演赛。当比赛开始，我们的官兵与驻地的群众都逐渐被比赛所吸引，在掌声不断和欢声笑语之中，我们部队的总攻打响，一举全歼了来犯之敌。说来也巧，解放之后，贺老总成了我们新中国体育的奠基人和领导者，而当年120师的“战斗”篮球队就成了曾经创造过无数辉煌的八一男篮的前身和八一体工大队的班底。

       记得2009年的时候，我曾经写过一篇题为《将军与篮球》的文章。其中写了四个从战争年代的走过来的将军对部队篮球的那种热爱、关注和情有独钟。这篇文章也曾经获得了兰州军区昆仑文学二等奖。

       我们新疆曾经的一位老司令，战争年代就是高级作战参谋出身，虽然他自己并不会打篮球。但是他喜爱篮球的程度连我们这些专业人士可能都自叹不如。在他当团长时，他们团的球队是师里的冠军。在他当师长时，他们师的球队又是军区的冠军。而且，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的时候，这支部队球队几乎是打遍全疆无敌手。即便是自治区和军区的专业队，遇到该师球队也常是互胜胜负、不分高下。老将军视打球如打仗，视荣誉为生命。他曾经给自己的师球队提出过这样的比赛要求，“赢球超百分，输球不输人”。而这种口号的本身就是一种战斗精神相关的。据说，老将军在当师长的时候，每次球队外出比赛，无论多晚、无论胜负，每天必须一赛一报。从比分到上场人员，都要知道和了解。要知道，那个时候别说手机，就是电话也很难找、很难要的。即便如此，每次他们球队从外地夺冠返回，将军总会命令全师所有司号员列队集会在大院门口，军号齐鸣、军歌嘹亮地像欢迎从战场凯旋的英雄一样，为他们举行隆重的欢迎仪式。

       一次，师篮球队在全军比赛获得好成绩返回，因路途辗转、通信不便，所以篮球队在凌晨时分便已返回了营区。高师长第二天得知后，一边命令球队退出营区重新集结进入营区，一边要求有关部门迅速调集部队列队欢迎。而当篮球队再次集结进入营区的时候，营区所有的军号嘹亮、响彻云霄。一时间，部队大院锣鼓声、口号声、军号声雷霆万钧、气壮山河。试想一下，那是什么样的一个气势、什么样的一个斗志、什么样的一种力量呀！而且，只要有了这样的气势、斗志和力量，还会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困难和战胜不了的对手吗？！     

       可能我们有过部队经历的人，都不会忘记我们部队篮球赛的那种盛况。而那种场面、那种激情、那种气势可能是任何的专业比赛都无法与之相比的。赛场外，彩旗招展，歌声震天，“整肃中透着压抑不住的热烈”。赛前的部队对阵拉歌也像打仗一样，一挥手、一出口，比得就是士气、就是激情、就是临战前嗷嗷叫的劲头。随着比赛的开始，场上军事的含义更是彰现无遗。防御、进攻，偷袭、策应。每一次巧妙的配合或精准的“射击”，每一次成功的防御或有效的进攻，都会使我们部队的官兵在看台上爆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掌声、鼓声、助威声。其实，当你看到了为了比赛胜利，为了部队荣誉，“恨不得把天吼得塌下来一角”的那些可爱的战士们，看到那些可爱的战士们那种忘我、那种投入、那种激情迸发的状态，可能眼前的这场比赛中已经分不出球员观众，也没有了胜负输赢，因为，在所有群情振奋的官兵们身上，我们那时感受到更多的是一种精神的力量、一种文化的力量、一种无往而不胜的力量。

      至今我仍然清楚地记得，在一次建制旅团篮球赛决赛结束后，看台上有几个部队的退休干部看到自己曾经威震全疆的球队与冠亚军无缘，伤心的迟迟不愿离开，他们含着眼泪拉着某师篮球队领队的手说，我们的部队是一支英雄的部队，我们的球队同样是一支英雄的球队。她曾经都是我们部队官兵的骄傲、荣誉和生命。希望你们一定继承荣誉，永争第一呀。听到这个话时，在场的所有人无为之动容。在那时那刻，也使我加深刻地我们部队篮球的意义，它并不仅仅是在那一个冠军和第一的上面，而更是在永远有一种“勇争第一，永不言败和永不放弃”的冠军精神和战斗精神上。而这一切，也是我们老兵们这一辈子精神高地和思想家园。

        记得前些年的时候，我曾经部队的一个老领导去世了。他的孩子打电话通知我这个消息时还特别告诉我说，他父亲在病中的这些年里，最高兴与开心的事情莫过于是在家里看篮球比赛了。即便是他病重时只能躺卧在床上了，他也还要坚持看比赛。而且，每当他看到我在解说比赛时，也还总会给家人们说起当年我在部队带球队时的开心往事。他说他最喜欢的有两支球队，一个是八一队，一个是新疆队。而当问他如这两支球队比赛时希望谁赢时，老领导却说，谁赢都行。因为八一队和新疆队都是他的最爱。

       其实，在我们新疆部队和我们新疆当年的那个大干快上、奋发图强和激情燃烧的岁月里，我们的篮球队也好，宣传队也罢，都是其中的一支不可或缺，亦不可替代的力量。而当年的每一场比赛或演出，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就是一种战前动员，就是一种精神鼓舞，就是一种干劲倍增。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真正的篮球本身或者说体育本身，它同样都是属于文化的范畴的，它同样可以是或者应该是一种“鼓舞人、激励人、感染人和鞭策人”的精神感召和文化力量。而正如毛主席当年所说：“没有文化的军队是一支愚蠢的军队，而愚蠢的军队是战胜不了敌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