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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政第二》杂谈（六）
青山相待，白云相爱，梦不到紫罗袍共黄金带。一茅斋，野花开。管甚谁家兴废谁成败，陋巷箪瓢亦乐哉。贫，气不改；达，志不改。这是元代宋方壶的《山坡羊·道情》。这是一首浩然正气之歌，真正地表达了“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也正像孟子所说的那样：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此之谓大丈夫。
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雍也篇第六）
箪：古代盛饭的竹器。
这段话的意思是：高尚啊！颜回！一箪食，一瓢水，住在破败不堪的巷子里，一般人都忍受不了，而颜回却能乐在其中，内心清净，坚守心中的信念，确实不容易，太高尚了。
每个人都应该有一点精神，为了自己的理想，去坚持和追求。颜回，处在极端贫困之中，能够淡泊自守，悠然自得，苦并快乐着，不改乐道之志。富贵不是终极追求，仁道才是一生所愿。艰难的生存条件下，不恢心，不气馁。没有抹掉对生活的热望。让内心的爱承接温暖的太阳之光，享受思想里的五彩缤纷，笑看天上的云卷云舒，庆幸充满温馨的一二。
颜回就是这样一位在困境中和逆境中迎风而立的人，不改其乐的人。这样的人就和“仁”非常接近了。于是孔子不由得赞叹道“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其余则日月至焉而已矣。”（雍也篇第六）颜回能够长期不违背仁的原则，其他的人至多坚持一小段时间而已。人只有在贫穷的时候，表现出的精神，才最是内心的真情告白；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的人格和追求才经得起阳光的暴晒、风雨的吹打、冬雪的挫骨冷寒。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颜回能够取得这样高的成就，跟他平时的努力肯定是分不开的。据记载，颜回是孔门弟子中学习最用功的人，而且也是坚持到底的人。能得到孔子这样高度的评价，可见其在老师心目中的地位。也只有颜回，能够坚持初心，有恒心，能长久地坚守仁的理想。将仁的思想贯穿于自己的思想和行动中。
那么，颜回在孔子的印象中，一开始就是这样子吗？不是的。
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为政篇第二）
退:这里指离开颜回之后。
省其私：省，醒悟，观察。私，这里指颜回和其他弟子之间的互动、讨论，以及私下的见解、议论。
老话说，人是百样图，什么样的人都有。外形上有高矮胖瘦。修为上有品德高下。但人们所欣赏的，往往有共性。比如说，不管是小人，还是君子，都希望和自己打交道的是老老实实的人。不管自己诚实不诚实，都希望自己面前是一个诚实的人。
颜回是孔子的高足，学业超群，品德出众，是孔子心目中完美的学生，学问衣钵的继承人。在课堂上，颜回安稳学习。笨笨的样子，甚至显得有点愚。一段时间，孔子也这样认为。但孔子的眼光是独到的，他不会因为学生的一种表现而忽视他其他方面的优点。细心观察后发现，这个不积极表现的弟子，对学问却有精辟而深刻的发挥，并能融进自己的理解，加以充实，实在是一名优秀的学生。甚至有些方面还超过了自己。孔子曾经问子贡：“女与回也孰愈？”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子曰：“弗如也，吾与女弗如也！”（公冶长篇第五）可见颜回的聪慧和学习领会能力，在孔门弟子中出类拔萃，连老夫子也自叹不如。这也正像韩愈说的那样：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
从颜回身上，孔子看到了另一种人格魅力：憨憨实实的激情，大智若愚的平静。
但是，有的人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有的人的缺点也是他的优点。颜回痴迷学问道德，生活上却贫困异常，物质上的用度可以用艰难度日来形容。
子曰：“回也其庶乎，屡空。赐不受命而货殖焉，亿则屡中。”（先进篇第十一）
庶：庶几，相近。这里指颜回学问道德几近完美。
空：匮乏，这里也指太贫穷，我认为也可理解为在生活上经过努力也没有获得预期的回报。
亿：同“臆”，估计，判断。猜测。
这段话里，“中”和“空”是相对的。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颜回那样一个在道德和学问上接近完美的人，却屡受贫穷。而子贡却一边学习，一边做买卖。做买卖眼光好，判断准，屡屡成功。
看到这里，我总有一个疑问。孔子和子贡为什么不帮助和接济一下颜回呢？是颜回不接受，还是孔子和子贡不好意思帮助和相赠？还是另有什么原因，按子贡的能力，在物质上帮助一下颜回是绰绰有余的。孔子和子贡只要在物质上拿出很小一部分来，最起码颜回不用过“一箪食，一瓢饮”的粗苦生活了。也许，颜回的身体会好一些，也许，孔子就不用颜渊死后仰天长叹“噫！天丧予！天丧予！”（先进篇第十一）了。在《论语》里，没有只言片语提到这些事情，我的疑问也只能永远是疑问了。
孔子对这个弟子太满意了，赞叹之语不绝于耳：
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 雍也篇第六）
子曰：“语之而不惰者，其回也与！”（子罕篇第九）
子谓颜渊，曰：“惜乎！吾见其进也，未见其止也。”（子罕篇第九）
德行：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言语：宰我，子贡。政事：冉有，季路。文学：子游，子夏。（先进篇第十一）
在这里，特别说一下“不迁怒，不贰过”。怨天尤人，推卸责任，是很多人的共性。自己做不好，迁怒于人，有许多人觉得理所当然。他们总不在自己的身上寻找毛病，眼睛睁得大大的，在别人和外部环境上找问题，而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当然，主观和客观是相互的，但自省是获得成功的关键。这个省，包括自省和对客观环境的反思，个人修养至关重要。“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这是君子的修身目标，也是君子的最高追求。不迁怒，更是一个人涵养的高度体现，任凭风吹浪大，我自闲庭信步。
“不贰过”，人不可两次走过同一条河流，当你说现在的时候，现在已经从进你的指缝间溜走，轻飘飘的变成了过去。同一个毛病犯第二次，都是对生命的不尊重。也就是不在同一个地方犯相同的错误。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不迁怒，不贰过”，这六个字我们一辈子也做不到！我们扪心自问，谁没有犯过相同的错误？甚至在不同的时间和地点犯相同的错误？有，而且是普遍现象。如果人们都能做到不贰过，那颜回的不贰过，孔子就不大赞特赞了。正因为难做到，才显得珍贵，才显示出颜回高度的自律性，高度的修养性。
颜回没有痛苦吗？肯定有。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内心世界，圣人也是人，也有人的正常需求，也有七情六欲，只不过被内在的学识情操，道德修养散发出的光辉蒸发掉了。人只有在贫穷的时候，表现出的精神，才最是内心的真情告白；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的人格和品德才经得起阳光的暴晒、风雨的吹打、冬雪的矬骨冷寒。我想，孔子既然能看到颜回的刻苦用功，也应该能看到颜回的内心世界。正是这份欣赏，既知其苦，更知其乐，才让孔子更加赞赏颜回，把他当做自己的希望和寄托。
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这是世间常情，人间至理。一个人在一个方面的发展特别优秀，在其他方面一定会受到影响，因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有限的生命在无限的世界中，永远是一粒尘埃。颜回特别用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学问道德好，在具体的物质取向上，肯定会慢一点，甚至迟钝，这无可厚非。但颜回穷得有点极端，也许是“复圣”的宿命吧。但穷却不坠其志，心态乐观，这就非常难得了。
2020年11月20日星期五 农历十月初六
油翁感悟：贫，气不改；达，志不改，笑看云卷云舒。
注：颜回，字子渊，春秋时期鲁国人，生于鲁昭公二十九年（公元前521年），卒于鲁哀公十三年（公元前481年），享年40岁（据熊赐履：《学统》）。他十四岁即拜孔子为师，此后终生师事之。在孔门诸弟子中，孔子对他称赞最多，不仅赞其“好学”，而且还以“仁人”相许。历代文人学士对他也无不推尊有加，宋明儒者更好“寻孔、颜乐处”。自汉高帝以颜回配享孔子、祀以太牢，三国魏正始年间将此举定为制度以来，历代统冶者封赠有加，无不尊奉颜子。颜回一生没有做过官，也没有留下传世之作，他的只言片语，收集在《论语》等书中，其思想与孔子的思想基本是一致的。后世尊其为“复圣”。（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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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杨俊才，内蒙古和林格尔县人，榨油为生。自号卖油翁，笔名胡麻花开。独立学者，作家。诗歌《大雁的歌声》、《几丝飞雪》和散文《妻子的手》、小说《杨子》等作品发表在中国作家网。报告文学有《那心底的火花》和《沙坝青春》等。《沙坝青春》在2021年《呼和浩特文艺》第一期发表（纸质版），呼和浩特日报、内蒙古日报转载（压缩版），《活力和林格尔》和《和林格尔文艺》全文转载；内蒙古政协文史委收录；2022年和林格尔县政协年鉴收录。公众号《卖油翁论语》的发起人和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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