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篇小说连载】

  
  

  黄土地上的清水河

  
  

  作者:樊三毛

  
  

• 十九

      “有是有啦，一厢情愿的，是香火头头我这边热，我对牛换换有意思嘞，就是不知他有意思没？”牛香莲的个性很像她妈，不藏不掩，似乎比她妈有涵养，还很会说话。她说：“我看对牛换换啦，他人品好，长得不赖，身高树大，又能吃苦又能干。我们文化也相当，又是一个村里长大的，各方面都知底。再说了，我们要是真能走在一起，离咱家也近，圪塄上下，洗洗涮涮，搭搭照照，孝敬你们也就近哇。”

      “就是呀，闺女想的挺周全。”武大翠边锄地，边乐滋滋地说：“换换这后生，妈也看得入眼。确实是个好娃娃，你没走了眼，他从小到大，多会儿也就那么个憨憨实实的样，从来也没见过他跟谁立马竖戗的一丈五尺过。找了他，估计赖不到哪去。妈可是被你大大害苦了，多会儿也心里高兴不起来，一见他，心上就圪皱成个圪蛋。看哇，到像是个老婆汉子，真得是没那过日月的好心情。主要是我们支生下你和狗换啦，要不是舍不得丢下你姐弟两个，妈早就跟你大大离婚啦，妈这辈子穷也不怕，受苦受累也不怕，就怕心上圪愁感情上的事。妈能体会得到，你甚不甚得找个心里喜欢的女婿啊。”

      “妈，你真好！”牛香莲激动地夸她妈，与她妈并行着锄地，继续说：“换换的心思，我还没闹清楚，我也不好意思跟他说，也不知道他看上看不上我？要是真能走到一起哇，我也可心，我不挑他家是穷还是富，我更不挑要多少彩礼钱，妈妈今天把心思给我亮了咯明，我真高兴嘞！就是不敢跟换换说出我的心思嘞。”

       武大翠停顿下来，拄着锄，把草帽向后扶起一截，笑盈盈地说：“妈真得不干涉你的婚姻大事，你的事，你做主，妈只是给你承揽包办娉你出嫁的一切宴事。看你弟弟哇，长的到是个好模样，可他又是妈妈的一块心病，从生他出来，生长的就不出脱，又有癫痫病，又有结巴的毛病，还没有长够咯尺寸，活脱脱的像你大大，好不跟，就达赖，说话不连利，钻在这山旯旮里，光棍一眼看的是打下啦。往后呀，我和你大大百年后，还得有个人照应他嘞，你钻在咱村里，窑头上下也好搭照他。你就得找换换这种憨憨厚厚的人嘞。狗换也跟牛换换挨接的不赖，常在一起做营生，帮换换撅草喂兔，有感情基础了。”

       临近中午，武大翠跟女儿也把庙圪塔坡的黑豆快锄完了。眼看离地头不远了，香莲说：“妈，咱娘俩迟收收工，把这几垄一总锄完，暂时再不要上来啦，下午再去河地湾锄山药哇。”

      “噢，一总锄完也就歇心啦。”武大翠点点头，加快了锄地的速度。

       牛香莲今天很乐活，把自己的心思彻底和她妈亮明了，娘母俩推心置腹的交换了心思，干起活来自然也不觉得累，更不觉得时间过得快。不大功夫，就锄到了地头，结圆了锄这块二亩三分黑豆地的营生。

       头顶的阳婆悬挂在蔚蓝的天空，射下灼热的光，晒的人膀头子刺辣辣的疼。牛香莲把锄杆靠在上堰地圪塄，摘下花凉帽，忽扇着喷脸的热浪，满面笑颜，白暂的两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喜盈盈地看了看她妈，又看了看周围墨绿色的山田，毫无顾忌地把的确良花裙下摆掖到腰间，任微风一股一股地吹来，赤着嫩白嫩白的双腿，纵情而又豪爽，置身于大自然的绿色中，享乐着天与地的美景。她的心境是如此美好，望着眼前这生机盎然的黄土地上郁郁葱葱的块块绿色禾田，坡坡梁梁的野花野草，好似猫爪抓挠过的沟壑，起伏叠加的山恋，微风中弥漫着扑鼻的农作物和植被茂盛的花草奇香，这自然景色，让她感到心旷神怡，更让她难抑放飞情窦初开的幻想和喜悦。远处飞来的两只花蝴蝶在她身边上下翻飞，采蜜的蜂也悠忽地飞起落下，蚂蚱、螳螂和一些叫不来名的昆虫也活跃其中，鸟也飞来飞去，叫声喳喳，真是让她触景生情，眷恋上这片土地。

       武大翠看着眼前光鲜亮丽的闺女，露出两条白白净净而又丰腴的美腿，动人的身姿，她自信生下了这么水灵灵的闺女，是自己这一生中最得意的“活雕塑“产品。因此，她心花怒放，心想：我的闺女真的很喜人。

       牛香莲任风一吹再吹，凉爽惬意，汗浸浸的身上已渐渐退去了燥热感。

       她妈把草帽重新戴上，把粉色的纱巾苫在头上，去地畔提溜起装衣服的提兜，拿出塑料瓶喝了几口酸米汤，递给心爱的闺女。

       香莲喜滋滋地放下裙子，戴上花凉帽，也把脖子里的水红红纱巾披苫在头上，接过装酸米汤的塑料瓶，把瓶里的酸米汤一股气喝完，拿起锄头，顺地圪塄上的小道，走出了自家的地块。

       没走百步，就走到了一片长满花草的绿地上，黄花，粉花，地茭花，蒺藜花蔓绿茵茵地长满土坡。这是一块洁净的草坡地，坡面平整而又中心突起，一棵百年槐树依然树冠茂盛，形如撑开的一把绿色巨伞。树干苍老佝偻，老皮扭痕绞织，斑驳绉皴，微风吹拂下枝叶哗哗啦啦作响，仍然生机勃发，四面通风，绝好的生长环境使它百年来，不枯不朽。即使枯了的枝和叶，也还会再生出些新枝嫩叶，点缀着鲜亮的嫩绿，藤条缠挂。人能够着的枝桠上，红布条挂枝，密密麻麻，喜鹊在树杈筑巢，人见人爱，谁见谁叹。站在清水河县城的来狐坡上的山头，顺清水河水系上游遥望，虽有十大几里的空间距离，好天气时，仍依稀可见它的丰姿，牛家洼村的人把它视为风水宝地。不知从哪辈子起，这棵树冠下就修筑起了一座青石铺底，青砖砌就的半人高的庙堂，俗称五尊庙。这庙据说很有讲究，天地庙坐正中，左边紧连的是关公庙和老爷庙，右边紧连的是神仙庙和娘娘庙，里面各供放着几尊泥塑圣像。彩绘的颜色已斑驳，看上去是风耗侵蚀，年代久远了。相传文革大革命期间破四旧，庙宇曾被毁坏，还有些残留痕迹。庙内供奉的圣像是后来又重新安放进去的复制品。有些爱讲迷信的人，偷偷捐钱，去山西偏关县城请工匠补塑了几尊圣像，供奉了起来，个个披红挂绿，小七色彩旗装点其中，每逢传统节日或农历正月初一、十五、二月二、四月八、六月六民俗节等，或是平日里有解不开的烦心事，求儿问女，天旱雨涝，下冷雨圪蛋，虫灾，天年不好，考试升学时，有些人们要按习俗来这庙上，敬上供品，烧香许愿祈求保佑，实现向好夙愿。

       娘俩走到庙坡后的老槐树下，顿觉凉爽，武大翠把锄头和提兜放下，跟女儿说：“妈跟你来庙上祈祷祈祷哇，许个愿，让各尊圣像保佑你和牛换换相好哇。”

       香莲说：“妈呀，我可不迷信这！”

       “你不信，我信嘞！顶事不顶事，求神拜佛这是习俗，又不妨事！”武大翠说着，走到庙的正前方，很是虔诚，双手合什，闭眼默言，心中叨叨了一气，然后恭恭敬敬地弯膝跪地，朝庙宇方向磕了三头。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樊志忠，小名樊三毛，男，汉族，1964年生，清水河县城关镇人。1983年参加工作，在韭菜庄乡行政执法局工作。中共党员，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函授学历。内蒙古摄影家协会会员、呼市作家协会会员、呼市长城科普学会理事，清水河县作家协会会员，晋绥网红色采编成员、内蒙古融媒网、呼和浩特日报通讯员，红色老牛坡摄影报道员。清水河县文化艺术成果特殊贡献奖获得者之一。其作品发表于人民周刊、网易、天天快报、内蒙古融媒网、呼和浩特市日报、晋绥网等网络平台，并被中国阴山作家网选送“今日头条”“华人号头条”“百花文苑”。业余爱好文学创作，常写些纪实作品，回眸家乡大变化。本中篇小说《黄土地上的清水河》荣获2020年清水河县第四届长城文化艺术成果优秀奖。

作品来源:清河创客

编辑推送:小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