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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纶作品系列散文】故乡脸谱(四)(1166)
2020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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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纶作品系列散文】
故乡脸谱
(四)
说起祖母来,就会想起祖父。
故乡土默川几百里平川的村落看上去左一片右一片的,其实仔细考证一下就会发现一个内在规律。现代也好,远古也好,人从祖传的生命源头那里就知道逐水而居。土默川有大黑河,小黑河,哈素海水系,所以,围绕两条河居住的很多村落,海河周围也同样吸附着很多村落,这种布局就是祖先的水和生命关系之源意识的传承。土默川平原又依阴山,山里的积水从各个沟壑流出,滋润着这片土地。
所以,这片土地上因地域而起名的村名便自然而生。沿河而居的村庄叫大黑河,小黑河,黑河的村庄就有十几个。海流,哈素,淖上,杭盖,也都是蒙古语有水有河的意思。傍河而居的村庄数不胜数。如果用航拍你就会发现:河流两旁的村子要密集的很多。
故乡村子的历史并不长,从清末走西口算起,不过一百五十年到二百年的历史。虽然土默特土地肥沃,但是靠天吃饭的农民多,凭辛苦种地是成不了豪门大户的。所以,村庄里没有什么像样的传承几代人的敕造的豪门大院,皇封的名门望族,连大户祠堂院落都少见。所以更没什么古迹可考。倒是有经商头脑的人,在土默特这块蒙汉杂居的边界地带做生意赚了不少钱。赚大钱的人都回山西老家了,为何如此?因为中国人奉行的传统是:富贵不回家,如锦衣夜行。所以山西的乔家大院,常家大院,渠家,王家等大院文化中都有塞外做生意的回音壁在无声胜有声地告诉着后来的人:每一块大院里的砖瓦都是走西口的赚来的真金白银垛起来的。
所有走西口没再回山西的人,成就了以后的土默特村庄。而土默特的蒙古人的祖先自古逐水草而居并没有豪门大院的意识,出名的美岱召也是蒙古首领阿拉坦汗的亦府亦庙所在,人称“家庙”。而就此家庙也是明朝汉人赵全所盖。赵全是明朝白莲教首领,起义失败逃到长城外蒙古阿拉坦汗避难。所以许多村没有多少几代相传的名门望族,像内地的状员及第,钦赐府邸之类的。更没有宗祠庙堂。有点积蓄的人家也不过是省吃俭用成了有几百亩地的小地主富农而已,有个两进院或四合头院就算是满心满意了。如果能再捎带一些手工业作坊,就算是了不起的人家了。
土默川文化底蕴如何?汉族人来土默川之前,此地蒙古族地方信奉佛文化,所以如果说现在有点儒家的汉文化,也都是走西口人从山西带过来的。属于文化迁徙。一个村子里的文化深厚度如何,你去看看村里的学堂多少?庙宇几处?戏台如何?再看村里有没有几个教书说书唱戏的先生就会心中有底了。
说书唱戏办学堂这种事情,需要有村里喜欢或懂行的人来牵头担承。牵头的人必须在村里有威望,威望来自何处?有点文化,凡事能比别人看的远,能讲出子丑寅卯,让大家信服。又有胆量,不避利害,能扛起来一些别人不敢抗的事情。为人正直有正义感,处事公正,不攀高,不踩底,让别人从心底敬重。
祖父就是这样的人。
我们村和后面的蒙古村子巧什营隔着一条河。楚河汉界,历来是泾渭分明。
六十年代的一天。村里的一个叫刘魁的后生,过河届去割草了, 我们村是农业村,牛马羊把村周围的草早啃光了,而巧什营是牧区 村,看着河北岸的草鲜嫩茂盛,河南岸的人就忍不住偷偷的去割! 农区称守护庄稼的人为“看田的”!牧区称为是“看滩的”。这是到现在 都没有多大变化的农牧两利的格局。
当时村里的人都在河边劳动。快中午时分,刘魁从河北的草地 里跑了出来大喊大叫的说,救命啦!救命啊!当人们围住看他时他 已满脸是血了!鼻子流血嘴唇已经被刀割成两半了,他身后面追着个巧什营看滩的三喇嘛!三喇嘛边追边骂,再叫 你过来偷割草?再叫你过来?到了桥头停了步,气呼呼的大声骂着!桥头就是边界所在。
桥南的人一看此情景,都气的不行,就算偷割了你的草,也不 至于这么凶残吧?把人的嘴唇劈成两瓣?这时,从桥南的人群里走 出一个瘦大个子,三两步走到看滩的三喇嘛跟前,甩手就是几个耳 光,边打边骂:没人性的东西,割了你村的草就砍人?太厉害了吧!这本是替村里人出气,谁知道这三喇嘛也不是吃素的,要知道每个村被选中看滩的人只有具备 狠,凶,猛的人才能胜任,而且大都是“一茬人”,(没有儿女, 光棍)没牵挂。三喇嘛马上还手就打,几个回合,可是就是打不过这个脑袋略带前傰 颅的瘦大个!手里的镰刀也被打在地上,人被打的 也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鼻子被打歪了,满地找牙。看的人 都喊着助威:打的好!打的好!三喇嘛满脸是血最后只得喊叫到: 你小子有两下子武功,爷爷打不过你,是好汉你等的!怒气冲冲返 身走向他的营子里!瘦大个和村里人过来就安抚受伤的刘魁,就问 刘魁说:三喇嘛咋拿镰刀砍的你?载不行!不让他!我还得找他们 书记云玉生算账去!刘魁怕事情闹大赶紧实话实说:三喇嘛看见我 割草了就拿镰刀过来追我,我吓的就跑,跑到桥北头呀给摔倒了! 手里的镰刀把我的嘴割破了!不是三喇嘛砍的!瘦大个一听,啊呀! 刘魁子,你咋不早说?他如果砍了你没大事,他没砍你就坏了大事 了!
不过一个时辰,大事果真来了!
巧什营村的人没到一袋烟的功夫就集合起了全村的人,手里都 拿着刀,棍,叉各种各样的家伙,,三喇嘛满脸是血的带着头,男 女老少上到七八十岁下到七八岁,气势汹汹黑个压压的来了一 片!一场村斗就马上开始了,看看对面这个拼命的阵势,我村 的人都吓坏了,阵脚大乱,溜的溜,躲的躲。好几个村里的人上前拉瘦大个走,说:好汉 不吃眼前亏!赶紧躲躲!瘦大个就不走,说:好汉做事好汉当!连 累他人惹祸秧!我惹的事我承担吧!你们都走开!甩开了拉他的手,谢绝了人们的挽留!大步走向桥头,一个人迎向前来报仇的 人群......
这个人就是我的继祖父,我从三岁开始叫他爷爷!人 称老丁!好汉难敌人多!一手难挡四拳。到后来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最后被按到在地,全村人都出手,可想爷爷被打成什么样子 了......
据奶奶说,爷爷被打用门板抬回的家,而且躺在家里半个月没起来!
村里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都说老丁好骨头!有义气!只有奶 奶知道爷爷的心里的心思:他这个仗义的人如果不替村里人出头,这两个村就打出大祸了! 村族打架并非人力所能控制,说不定就出了人命。他一个人挨打就会把一场村与村的械斗全担当起来了!奶奶当面说他瞎 逞能!背后和来串门的闺蜜老太太们直夸奖!这老家伙还骨头挺硬! 有担当!像个男人!
因为有担当,骨头硬,也有义气,所以,村里选他一直当大队 长,在我家没来之前,和其他村里干部执掌村里的大队。
谁知道?世事难料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
六十年代抓内人党几乎把许多蒙古干部都囊括进“嫌疑人”的范畴里了。有个蒙古族人吓得说:这又是徐达扫北来了!不让我们蒙古人活兰!蒙古村子巧什营的书记云玉生和当年打爷爷最 凶的几个蒙古族人都被抓到了我村的正殿里了!上有红头文件,下有群众 揭发,收拾这几个人名正言顺。不用我爷爷动手就报了当年的旧仇了!村里很多 人都跃跃欲试,脱袖挽胳膊的准备大显身手!群情激愤,捆人的绳子,打人的皮鞭都万事俱备, 就欠大队长的一句命令;开审!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有的村民 说,当年他差点把咱们老丁打死,早就结下了梁子!这回是现世报。天叫他们活也活不了了!面对泄私仇的,有狭隘的民族情绪的, 有多年来因割不上好草的得红眼病的,村里的气氛一时紧张的剑把 弩张!可是,身为大队长的爷爷很平静,一直沉默着不吱声。全村人都在看他如何行事。
那天夜里,爷爷让奶奶多从家里多拿了点烟叶子,多带了一盒火柴。去了关押内蒙古“内人党”的佛庙的正殿里。被关押 的云玉生书记深感情况不妙,这冤有头,债有主,没想到犯在老丁的手里了!真是古语说的好:冤家路窄!不是冤家不聚头!他预感到今天晚上可能就过不了这一关了。不死也得扒层皮。爷爷把一包烟叶子放在他面前。他问爷爷家说这 莫非是断头前最后慰劳?爷爷虎着脸说:咋了?吓着兰!看你倒像好了呀?云玉生说,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遇到你手里,额也认载了!谁叫额当年下令让村里人打你个半死来?冤有头,债有主,老丁,你们打死额额也没怨!
爷爷说:打死你就像捏个蚂蚱!不过,没我这个大队长的话谁也不敢动你半根毫毛!我老 丁不是公报私仇的人,当年的事情都是误会,我以为是三喇嘛拿镰 刀劈的人,所以我才动手打他,是想教训练训他,结果是......我知 道你们人心齐,就怕闹出大事儿呀。云书记惭愧的说,三喇嘛是个 老实人不说假话,他说没拿镰刀割你们的人嘴,反叫你们打了个够呛!你说给了谁哇不恼火?打你就是我下的令,可惜下手太重了, 听说打得你半个月没起炕,不过我们蒙古人也敬重好汉,你那么有 担当,大家也都手下留情没往要命处下手......要不然你或胳膊或腿 肯定得丢一件件才能回来,你不用问肯定是个残废。
爷爷说:公社让挖内人党,你是不是什么内人党?云玉生说:咱们邻村上下住的,你哇不知道咱就是个农民,听也没听说过个内人党?咱们咋就能成了内人党?
正殿外的人都在等着爷爷发话动手呢,个个磨拳擦掌,跃跃欲试,谁知道他们在悠闲 地抽烟聊天呢……
第二天,云玉生这几个被怀疑的“内人党”安然无恙的 回了巧什营村了,一场蒙汉两村的远仇近恨被他们的友情给化成了烟叶子,抽着 抽着熔化了......!
后来,我知道就在那几天里,内蒙古有成千上万 的人被以揪内人党的名义活活打残打死了!虽然打人的后来都被判刑坐牢了,可是却留下了一笔历史的血债。一个红头文件,害了两头的人!如何执行文件,是我从小到大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从人性出发?还是从其他什么性出发?才能让社会少一些罪恶?多一些文明!
很多人都佩服爷爷的肚量和做人做事的方法,其实,我佩服的 地方岂止这些呢?
解放前,村里来了一个山西人,因为长途跋涉,所 以到了村里已经是疲惫不堪,饥渴难耐,而且衣衫褴褛,形如乞丐! 来了村里向村里人讨要一口水喝。一群人给这个外来的人喝水的时候都在猜这个山西人去哪儿呀?
喝完水,他的肚子里还在咕咕作响,有人问:你咋也连饭也没吃吧!这是清水灌空肚了哇?外来人不好意思说:走过杀虎口就丢下两三碗炒面了,节约的吃吧!能吃到包头就算饿不死了!三天没饭能活了,没水就活不成了!他如此一说,围观的人都没沉默了。都知道这个人长途走路肯定是饿着肚子走路的,有口炒面还舍不得吃,说是能存三天的路程。这是拿命抗呢!好让人心酸的一条硬汉呀!但是谁家也都是够吃个半肚肚就不错了。谁舍得拿出自己碗里也不多的吃食给别人呢?爷爷当时正在人群里,他忍不住就说:老哥哥你略微等一等,额家有点儿吃的呢!说罢几步跑回家去,接着又跑回大街上,拿着一纸包零食,里面有各种小吃喝!他说这是额大给额从包头买的好吃的,额吃了一点点,给了你哇!咋也能吃到包头了哇!额的老爷爷也是从杀虎口走出来的人,知道乃走西口人的苦呢!给你拿上哇!给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不决,土默川话叫做:真展趟!这山西人接过来纸包,感谢地说了一句:感谢兄弟了,我这是秦琼卖马, 运气不好,走的是背道!但愿咱弟兄后会有期!说罢就左手握右手,行了一个只有戏中和古代人才有的抱拳礼!转身作别就走!
爷爷听此人一说此话,感觉此人非同一般,于是赶步上前,这个正要走的人被爷爷一把拉住说道: 天下好汉都有落难的时候,就算是大隋唐里的秦叔宝也有一文钱逼倒英雄汉的时候,额这里不是二贤庄,但是有额这个单雄信还在!若不嫌弃,请好汉到我丁府上一聚!
这一聚,村子里就出了一个教山西梆子的师傅。原来此人曾经是山西梆子名 家毛毛旦的徒弟!山西老家有难发生,日子难过,准备去包头投亲!走 了几十天了路过我村。这大概是走西口走的最晚的人了。晋剧的多少戏都 装在他的肚里,而且文场武场都精通!
爷爷哪有什么丁府呀?父子两个一间房,一条炕,菜瓮两个,被子两卷。地下一付做买卖的挑担,这就是全部的家当。有细心人会问?这家的女人呢?爷爷的妈呢?老汉的女人呢?说起来你不信,爷爷就是没妈,老汉也没有女人。你可能傻了吧?其实,那个年代这样的家庭很多!老爷爷就是一个光棍,他没女人,为了有个人给顶当门户,从别人家抱养了一个男孩子,姓了自己的丁姓,起名为丁银贵,那就是爷爷。
村里的想学戏的人不少,戏班子很快就成立了!村里人穷,都在想着怎么出去挣钱谋生, 好好谋算如何过这穷光景,正愁的没个出路,这下好了!瞌睡了来了个枕头!
爷爷和艺人的几句对话就把个艺人留下了,艺人甘心情愿的教 戏,他看见爷爷这种人是正经人的作派,村里人也是围着爷爷转的人多。决心把自己的所有才华都教给村里的爱学戏的人。
后来有的人说 爷爷跟着他的父亲出过门会说江湖黑话!有的人说爷爷不亏是单雄信一 样的人!一眼就看出秦琼不是等闲之辈。其实这俩人的对话看过或 听过《大隋唐》的人是不用解释的!爷爷是给村里人说书,《三 国演义》《水浒传》等等都在他心里装着呢!他跟着他的父亲去过黄河边托县河口镇的水陆码头,也去过包头做过各种生意,三教九流的人都见过了。虽然没 念过几天书,但也算是行过千里路,在村里算是有见识 的人。所以阅人经历要比别人多。
由爷爷牵头,村里人供吃供住,给教戏师傅凑点份子钱!再一起筹钱买回来文武前场的乐器等戏箱子,这村剧团算是红红火火开张了!我村算是在土默川平原上最早有戏团的村子了。村里人都喜上眉梢,因为有了戏班,就有了挣钱的饭碗子。没几年,剧团就开始出去演出了,东到呼市一带,西到包头,到处都有他们戏班留下的足迹。这张口饭难吃,能多少挣点,总比经年累月没有个来钱处要强的多。
村里成立了戏班,爷爷理所当然就是戏班的负责人了,现在的名称文明称呼为“剧团”团长。过去称为“班主”!班主打里罩外出外写戏管理剧团虽然忙的不亦乐乎,但还是学会了几场戏里的的“红”角!因为人个大身体瘦,人们形象地称爷爷是“麻杆子红”。人们看了爷 爷的戏后说:这麻杆红唱的一般,可人家那手脚子可是登挡的不赖! 登挡是土话,是说他的手脚动作表演起来很出彩!
走西口的人为什么路过我们村,其实后人赖的不去考究前人的事,仔细考究一下,这是有点讲究的。我们这个叫白只户村的历史上是一个蒙古白姓王爷居住之地,因为一长串的蒙语人们记不住,就记成了白只户三个字。王爷居住之地,肯定也是交通便利之处。村前有一条路,老人们都叫“官道路”!还是“官到路”?其实意思是一样的,那是官府来人的必经之路。官府为什么走这条路?可以简单判断是土默川的一条交通要道。应该是驿卒和兵伍的过道。那更应该也是走西口人的生命之路。自己小时候听村里老人说过。于是就专门有兴趣在这条路上走着寻探历史的遗迹。那时候路特别整齐,宽窄统一,还有几百年走成深深的车轱辘印镶嵌在里面。东西走向,东能走到北什轴村南,向西没走过。这条路因为北面新修了去北什轴的土路,所以后来就没人走了,渐渐淹没在荒草丛生里去了。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连踪迹也被后来的村民种地挪占的找不见遗迹了。真是:暗淡了刀光剑影,荒芜了边城古道……
官道路应该是走西口人的“通衢大道”。所以,我们村就是必经之路。想必那个年代的繁华是一般村比不了的。所以,村里就有山西大商户驻扎在村里了。名为“庆城号”。和归化城里的“大盛魁”一样,经营着口里到口外的各种买卖。这个商号有钱有到什么程度?村里的老人贵怀爷说:庆城号里的娃娃,拿着白面烙饼漂水花呢!这句话村里我们这一辈人都听过,真羡慕啊!我们漂水花连个好土坷垃都找不到。
后来庆城号走了,给我们村留下一座大大的庙宇。这个庙宇也是过去在土默川有名的。因为有钟鼓楼,有大钟,庙里的大树几百年了,几个人合抱不住。庙宇飞檐走壁,宏大磅礴。正殿堂里后来成了我们的小学校。一个正殿就能装下一个学校,一到五年级的一百多学生都在里面读书也显得空荡荡的。
庙宇坐北向南,南面就是戏台。如此,学堂,庙宇,戏台三个传播中华传统文化的载体就像个“品”字一样,坐落在我故乡的村里。为我们村立起了一种文化的招牌。可惜的是,庙宇在那场运动中被拆了,在庙宇的原址上盖了大队。我不想评论那场运动对与否,因为自己对人类该如何走向的思考还特别幼稚,那是伟人的思考!就算是千古一帝的伟人考虑的是否正确?到如今还在争论不休,自己何德何能何才何胆敢轻易发表自己的观点呢?
爷爷是戏班子的组建者,在我看来,他这类人就是村里戏文化传播的元老级功臣。戏也是中华文化的一部分,有了戏,就有了一种戏文化在村里开始弥漫。受到过戏剧文化故事熏陶的人,他们的身心都有了传统文化味道,他们血脉里涌动着行侠仗义,思想中注入扶弱济贫的善良。于是,我们这个土默川的村子就有了文化生机。也有了文化底蕴。后面还有人物和故事会证明这一理论的。如果你是一个社会学家,不妨对人类做个详细的调查。如果一个人类居住的村子或部落什么教育都没有,也就没有了人类区别于动物的礼仪文明,这个居住地里出来的人和动物一样残忍自私,哪有什么应该遵守的社会文明规则?弱肉强食和疯狂掠夺这本来就是人类历史的灾难!
有的人信奉丛林法则!信奉弱肉强食!信奉野蛮武力!
而有的人信奉佛儒道文化,信奉人类该由野蛮走向文明。
人类该如何选择自己的发展方向?对文明的向往,谁不翘首以待呢?
教育的载体是什么?学堂,戏台,庙宇就是这三套车在承载着文化文明的传播任务。更多研究历史文化的人都该清楚,国外的教会在传教的时候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大学的雏形。我们的国教过去多是佛教,我们的民族和佛教一直相伴着,所以教育的作用和外国的教会殊途同归。任何事情都需要人来做,很多教育落实到具体的人的时候,人就成了文化的传播者。
爷爷也有他的文化局限,但不影响他的威望。他给人们说书 的时候,说关公关云长说惯了,所以后来出来卖关公画的画里关云 长的名字是关羽。这个羽字把爷爷弄的糊涂了,他说这个羽字, 就是关公的公字!人家和他讲,他和人家犟!明明就是个公字嘛! 叫了几千年了还有错?我在的时候爷爷就说,让我孙子说说,这不 是个公字是什么?我就笑了!很多人也笑了:老汉威望高的让人不 忍心反驳他。于是我也不好意思地说:我爷爷说是个:公字,那就是个公字! 说罢和大家会神的笑了笑大家都心知肚明,就说老丁说的对!逞强爱面子的爷爷才罢休,可是,爷爷又是精明之人,早从孙子眼睛里看出问题了,自己感觉自己错了,回家就和我说:龙龙,是不是爷爷错了?那就改过来哇!
七十年代,爷爷被村里的人推荐出去跑外交,就是给村里搞点副业收入。多是运输业,用大队的马车给城里的企业拉运物资。称为“拉脚”。他和呼市的很多厂长书记交成了朋友,业务做的越来越多钱也挣的越来越多,他把挣回来的钱分文不取地交回了大队。大队干部对他是越发信任,就连运动中闹过矛盾的巧什营村的云玉生书记,也把几辆马车都托付给爷爷,任凭爷爷经营管理。他们村的人对爷爷是百分之二百的信任。
自己七八岁的时候,有一次让村里的车倌给怂恿着坐上马车去呼市,一说去呼市,好兴奋呀!就坐车去了,快到爷爷拉脚的大本营麻花板村的时候,外号叫糖焙子的车倌指给我前面看见的房院说:那就是你爷爷住的地方。他说他有事一会儿就过去了,让我先过去。我就往过走,刚走了几步,漫天风沙刮起来了,现在叫“沙尘暴”!一下子就给连吓带懵的不敢迈步了,抱住头背过风想等风过去再说!等的时候自己不觉得有多慢,可是车倌已经回去见了爷爷了,看见我没回去,就大惊失色和爷爷说你孙子来了你没看见?爷爷大吃一惊说没看见呀!车倌出来就寻,爷爷急得嘴里已经开始骂人了:操你祖祖的糖焙子来来,爷爷的孙子龙龙今儿个要是寻不见,吃糖焙子呢?吃你妈的乃个哇!送人送到家,救人救到底,出门这么多年了连个载也不知道个?你就知道吃糖焙子?吓的糖焙子原路寻找,把我找到后快哭了,就走就说:额的乃龙龙小爷爷呀!你把大爷额吓死呀!找不见你让你爷爷就把额活吃兰!爷爷看见我回来了,笑的嘴里白色的牙齐齐整整露出来,脸上乐开了花!把我抱着高高举起来!爷爷个子高,把我举起来几乎脑袋挨住了房顶。
第二天,爷爷用自行车带着我去呼市当时最大的青城饭店吃饭!要的是过油肉,问我香不香?我那时候可怜的肚子里就没有过油水,猛然一吃感觉油腻太大,就不香了也不想吃了,爷爷问我最想吃啥,我说是饼干!爷爷就哈哈哈地笑了,笑完又唉了一声,唉!可怜的娃娃们连个好吃的也不会吃了!回到爷爷的驻地后,爷爷给我买了一兜子饼干。麻花板的书记来看爷爷了,可能他听人说了,我和爷爷不是一姓,就问爷爷,你的孙子咋了不和你一姓?爷爷听见一下就毛了,拉下长脸,瞪起眼说:你管求爷的了?载就是爷的亲孙子!说的书记不好意思大笑起来!听爷爷一说,我就自然了起来,其实,我也是心里知道一点的,我不是爷爷的亲孙子,但他的心里我和亲孙子没什么两样!因为我就没见过我的亲爷爷,出生以后感觉爷爷就是亲爷爷。
八十年代前后,古戏又恢复了。跑外交工作结束了。爷爷回了村还是他们那个老班底的班主,不过爷爷这个六十多的人不再登台了,做点策划帮忙的后勤的事。
人不上台了,嘴里却经常哼哼地唱戏词,戏词都是押韵的,听起来又有故事还挺有味儿!爷爷一唱,我就爱凑在他跟前听,爷爷看我喜欢戏词,就把大戏中的一些整大段的戏词背给我听!我有时候用笔记,有短一点的用心记,也就记下不少戏词。后来爱看戏,懂戏,与此时的教育是分不开的。爷爷可能是唱戏用手做动作惯了,给我说戏词都是声情并茂手脚并用,手就在你的脸前面,说到激动处或抖一下,或劈一下,都是自然动作,衬托了戏的内容,形神兼备,好像他唱的人就是他。有一回给我唱:
九月九,是重阳,
天大的鹅毛下雪霜,
这一来是将军命该伤
二来是国家的大不祥
这城外有个萧丞相
宫里有!吕皇娘
他二人定计害忠良
杀害韩信在未央
……
近七十岁的爷爷面带忧伤和愤怒,站在他家地下就走就唱,唱的时候好像让我看见了韩信被害的场景!于是,就记住了这段刻骨铭心的唱,长大后就对韩信的历史感兴趣了。后来对汉朝的历史感兴趣了,再后来,对中国历史越发感兴趣了。
有一回剧团里缺一个道具,是短把大刀。爷爷把我自制的木头刀拿到戏台上给做道具去了!做了《萧恩杀江》也称《打渔杀家》里萧恩的佩刀了!我是担心这刀做的不结实,别给在戏里出了笑话,所以认真地看了这场戏,萧恩在戏里有句唱词:好汉做事好汉当,连累他人遭祸秧!让我记的牢牢在心。这不正是想当年爷爷替村里人抱打不平被打的时候说的这句话吗?一下让我感觉萧恩就是爷爷,爷爷就是萧恩!
爷爷的骨气铮铮让我佩服了后半生。他教我的戏词让我对戏剧一直在用心摩挲,爱不释手!所以经常缅怀他。有时候梦里相见,虽然没有说话,但看见他还是那样豪气干云。
【作者简介】
经纶,土默特左旗人。八五年高考入内蒙古警官学校毕业。一直在内蒙古政法系统工作。现为呼和浩特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阴山作家网副主编。有诗歌散文小说发表于文学刊物和文化平台。三十余年警界工作生活的积淀,让他握枪的手又拿起了笔,用文学尽抒一个思想者对社会和人生的初心和情怀!
作品来源:作者供稿
编辑推送:小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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