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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海口湾丈量椰影
2025年0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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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摄影:张国成
海口湾的椰子树总在雾霭中舒展枝条。我站在防波堤上数树,总疑心海口湾的椰子树是时空的量尺。沿着滨海绿道前行,每一步都踏碎树影在绿道织就的经纬。
正午时分,椰林将世纪大桥变成竖琴,斜拉的钢索切割云层时,总有几片椰叶飘成指针,校准着钢铁与生命的刻度。正午的椰影也是最顽皮的,最难忘是台风过境后,折断的椰树斜插在浅滩,断口处渗出乳白浆液,被朝阳晒成琥珀色的糖丝。折腰的树干仍倔强地抽出新芽,断裂的羽叶在海风里翻卷,像写给天空的残破情书。
云洞图书馆的弧形穹顶下,椰影在玻璃幕墙上流淌成液态的时钟。穿白裙子的姑娘倚着书架,发梢沾着某片穿越三万米高空的椰毛。当暮色浸透镂空墙体,树影便在阶梯座位上凝结成琥珀,那伏案的少年忽然抬头,发现自己的影子正与二十米外的椰干构成完美对称。
万绿园的草坪上,椰树把年轮刻进野餐布的褶皱。游人的笑声撞碎在云朵般蓬松的树冠里。行至星空之镜,咸涩的风掠过镜面,树影便在人造海滩上碎成粼粼波光。一对情人赤足踩过镜面,发间别着的椰壳耳坠叮咚作响,惊起沙滩上排成五线谱的招潮蟹。此刻所有椰树都成了竖琴,弹奏出一曲美妙的渔歌。
这些永远向着海洋生长的植物,把根系扎进风暴的褶皱,却把温柔留给沙滩。当游艇犁开翡翠般的海面,椰影总在船舷边投下流动的暗纹,像某种古老而永恒的密码。我在树下拾得半枚椰壳,内侧竟有细密虫蛀的孔洞,恍然发现这些沉默的守望者,早把潮涨潮落谱成了年轮里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