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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图摄影／贺广生
鸡打二次鸣时，张茂盛书记起夜尿，从直躺侧卧熟睡的人中间小心翼翼跨间隙下地，生怕打扰了他们，张金蛋支书被惊醒，停止了打呼噜，黑暗中低声说：“张书记受熬煎了，乡村里条件不好，当地放着尿桶，就尿在尿桶哇。” “出院外尿哇，怕唿嘹哩啦尿尿声惊动别人睡觉了。”张书记低声说：“对于我们当过兵的人这条件管够好了，我们那会儿行军打仗时，没明没夜没吃没喝，没睡处，那才叫不好嘞！” 张茂盛书记穿衣出了堂前，张金蛋支书随即下地趿拉了鞋，跟着出去，说：“那我给出去看住狗，怕不小心咬了你！” 张盛茂书记已走出院外，干咳了两声，试探着黑暗中是不是真的有狗。 他在大门外粪堆前解了手，转过身，说：“我胴塌股上被跳蚤咬起了几个疙瘩，痒痒地再也睡不住了，咱们就在院里站一会儿，议议明天一早的事哇！”他问张金蛋：“有烟吗？” “有哩！我就这黑棒榔雁牌烟，你不要嫌弃啊！”张金蛋掏出黑棒烟，递给张茂盛书记一支，划了一根火柴，凑近张书记，张书记推让说：“你先来、你先来，好赖烟，就是咯嘴上冒烟……” 黑暗中，刺眼的火柴光映照着他俩的脸庞，闪动了一下，又灭了，两个烟头渐隐渐现，闪烁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公鸡又一次打鸣了，惊动起狗的叫声，深邃而近，由近而又远声…… 天际逐渐亮起来了，村里的上空也升起了缕缕炊烟，白雾雾地游移着，变幻着，像是白纱飘移，扑鼻的泥土味，零星的动感嘈杂声，氛围感极为强烈，整个场景更像是一幅幅幻灯片，农村虽然生活条件落后，但是特有的山村空气既醒脑又醒肺，当你身临其境时就会真切感到什么是真正的养眼。
“能吃饭啦！”武大翠走出院外，吼喊着院内外说话散步的人们：“没啥好吃的，给大家做的吃炒莜面块垒，熬稀粥了。”
“好饭，好饭……”张茂盛书记隔着裤子挠着胴塌股痒痒的部位，笑着说：“吃饭可以将就，要是被跳蚤咬了，这可是难耐的窝火事！” 众人们谁也没有像往常一样上炕围成圈儿吃饭，各自端着一碗块垒，挟就着咸菜，在院外快速地吃起来。大家知道，张茂盛书记在工作中一贯是雷厉风行，跟他一起工作时，如果没有“笨鸟先飞”的意识和行动，你总是赶不上他的步伐。 张茂盛书记就吃就说：“吃完饭大家一起去河槽看看。”他把吃过的空碗送回窑里，掏出手绢，抹了抹嘴巴，吼喊着路永正书记和工作人员，一摆溜走下门坡，向河滩涌去。 人们站在河滩上，遥望洪水退去的场面，都情不自禁地说：“这场洪水破坏的真不小哇！河两岸的庄稼地被洪水冲涮的不成样啦！” 霞光中，从上游至下游，河槽里乱石丛拥，杂物遍布河床，沤泥坑凹满目疮痍，河两岸的塌块地多处被冲毁，庄稼倒伏，被积水仍然浸泡着，部分河滚坝也塌陷的不成样子，灾情的确是严重。
武大翠前头引路，就走就介绍灾情，她指着前面不远处深陷沤泥中的拖拉机，把牛换换带领村里社员们从洪水中救出司机的场面做了绘声绘色的介绍，在场的人被她介绍的场景打动了，感染了，随行的宣传部、广播站记者用心用笔记录，一会儿找准位置低头眊探拍摄取景窗口，找准瞬间一刻，按下快门。 张茂盛书记面目严肃，仔细询问：“这拖拉机是哪个单位的？司机在不在？”“在了！这是我们农机局的拖拉机，两个司机都在，他们往上游石峡口建设干渠指挥部拉炭，空返回时从三岔河村往单位拉碹办公窑的沙子，走在牛家洼村已是半夜，突遭大雨，就被洪水冲卡在这顶水坝里啦。”农机局长赵宽厚指着两个司机介绍说：“就是这俩人。”
“噢，受惊吓了罢！忙完这里的事，回去歇上两天吧。”张茂盛书记直接对赵宽厚局长下达工作指令：“你要马上从你单位调两辆推土机上来，一是要把拖拉机抛闹出来，进行维修整理，恢复正常运行功能，投入生产运输状态，搞干渠基建和你单位建设都不能误事，二是要参加牛家洼村的河滚坝整修加护治理和垫土垫地工作，由牛家洼大队支书张金蛋调配劳力，加班加点，快速完成任务，力争恢复河滚坝功能。”他向人群里点名，说：“农牧林水，民政各口要协同作战，不得拖沓互相推诿！宣传部门要跟进，对沿线受灾情况及在恢复自救工作中涌现出的好人好事，先进积极分子要加大宣传力度，标榜奉献者！同时要注意挖掘发现年轻人中后备骨干的培养，引导他们在抗洪救灾中勇于奉献的进取精神，下一步呀，要结合我县正在进行的‘五讲四美三热爱'活动,树立全县的学习典型！” 有的马上回村打电话部署任务，有的负责人与支书张金蛋和各村生产队长协调落实任务。
组织抗洪自救，恢复生产，县委书记一行人现场边调研，边紧急动员部署，工作具体落实到点，责任到人，这场面如同打仗前的气氛，紧张而有条不紊地件件落实，有序推进。张茂盛书记和小庙子公社书记路永正，仍在沿上游河岸走，随同人员一路跟进，两个带头的人已是大汗夹背，人们都觉得闷热难耐，把上衣脱掉，露出了光膀赤臂，背心上都渗出汗渍，都绾起了裤管，半露着泥腿泥脚，过河过坎，上陡坡，下沟湾，就走就谈论一路所见所闻。张茂盛书记挠挖着胳膊上的跳蚤圪蛋，说：“从清水河县城出来往上河槽走，一路基本是淌水过河，七绕八拐的状况，如果遇上大雨天发洪水，就根本没法出行，老百姓遇个头疼脑热，发急病就无法及时去医院治疗。昨天咱们就体验到这种困难啦哇，如果不是沿山坡小道，根本就来不了牛家洼村，这次遇到洪水挡路，也是个很好的警示实例，回去尽快召开县委扩大会议，专门研究开辟一条沿清水河至石峡口上游山坡修建一条县乡道路，打通出行难这个瓶颈问题，解决生产生活中最最实际困难！形成报告，向上级争取划拔一部分资金，同时要投入义务工，分段包村包队，遇有施工困难的，由水利、农机、交通等部门积极主导进行参与建设。”
随行的工作人员认真听取工作安排，边走边掏出笔记本，一一记录下来。 半后晌时，调研组返回了牛家洼村，路过冲塌的河滚坝时，两辆推土机正在铲淹拖拉机附近的沤泥，社员们在武大翠的指挥下挥锹挖旋泥浆，看样子快挖出来了。张金蛋支书走过来，对武大翠说，还回你家做的吃饭哇，我们在这指挥哇，你回去做饭吧，点点人数，张书记他们吃完饭，回村里还要看看，黑将来还要赶回县里嘞。” “吃啥呀？”武大翠从河滚坝豁口处爬上来，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擦满脸汗水，问道。 张金蛋看了一眼张茂盛书记，问：“张书记，你看吃啥呀？” 张书记又挠起了胴塌部位，说：“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添乱，填饱肚子就行！” 张茂盛书记附和道：“挺好，挺好！就按你说的做哇！”他接住路永正书记递来的烟，坐在石头上，又继续挠身上痒痒的地方。他无可奈何地说：“跳蚤是个灰东西，我就惹这东西嘞！” 张金蛋朝牛狗换吼了一声：“狗换哎，快回你家抓把咸盐下来！” 不一会，他就下来了，还拿来一瓶罐的酸米汤，递给张茂盛书记，张书记乐呵呵地说：“是酸米汤吧，来来来，你们先喝吧。”张金蛋支书把碗里的咸盐递给张茂盛书记，说：“用盐搓搓跳蚤圪蛋，真管用。” “我用过，顶事嘞！忙的忘了。”张茂盛书记端起盐碗，走向树林里…… “真是个泥腿子书记呀，跟咱们老乡搅拌在一起，没官架子，抽烟吃饭睡觉啥也不讲究，这种县委书记，跟焦玉禄一样样地，实干家！”张金蛋说。
路永正书记也说：“就是这样的，听说他一接到调令，就从集宁坐火车过来呼市，来咱县还是坐班车来的！等县里领导们知道他来时，他早就到了县招待所啦，没有等专车去迎接他。” 围坐的人们，眼睛怔乎乎地听路永正书记叨啦张茂盛书记下乡工作和县里开会的有趣故事……
河槽里两台链轨推土机“唿隆隆”地喘息着，一辆前拉，一辆后推，混杂着人们的呐喊声，把沤泥中的拖拉机慢慢地拖拽出来，拉在牛家洼村口，人们用盆子和铁桶从河中舀上依然泛着浑浊的洪水，浇冲着机体上圪低旯旮的沤泥，两位司机也有了笑脸，忙着擦揩车身，而后，主驾驶员上去发动机器，马哒哼哼着，就是发不着，司机急燥的满头大汗，紧皱着黑森森的眉毛，一次次地发动马哒，干着急，不见效果，调上来的两个修理工在发动机前检查故障，另一位修车助手拆下烟筒，清理堵塞杂物和沤泥，主修师傅嘲讽地说：“快停住哇，启动也不是个瞎张闹嘞！这空气滤蕊全被沤泥灌的忽死了，你再有本事哇能发着了？” 修理工把空气滤蕊拔下来，磕打掉泥土，放在地上让阳婆晒着，然后又仔细检查其它部位故障，那样子很娴熟。 主修工安顿助手把烟筒重新安装好，把一团油纱棉拿铁棍挑起，又用打火机点燃，吼喊着司机：“张师傅，你开始发车哇！好好学的啊，看我咋闹嘞！”他把点着的油棉纱火团凑近滤蕊筒口前，说，“发车吧……”拖拉机“轰”的一声，发出了“哒哒哒”的连续声响，朝天的排气筒顿时喷出了一股股黑烟，冒着烟圈，稳稳地启动了。 张茂盛书记和路永正等人围拢过来，笑哈哈地说：“技术就是技术，不佩服不行啊！这修理工师傅技术还是挺抢硬的！” 张茂盛书记抬腕看了看手表，指针已指向下午三点多，他安顿路永正和张金蛋，说：“快吼喊人们，早已过午了，大家先回村咬嚼上口饭哇！” 上了门坡，张茂盛书记看见上坡一家门口乱石塌陷，他问张金蛋支书：“这是谁家的窑院，塌陷的厉害了哇？” 武大翠听见院外圪吵吵的说话声，正准备出来吼喊人们吃饭，听见张茂盛书记问话，她抢着回答说：“这就是救人那个后生，牛换换家，他最大的损失就是养兔的兔窑让大雨灌塌了，百十多只兔子一个也没剩下，有的被土压埋了，有的跑的一个也看不见啦！”她指着院圪塌上干活的牛换换，接着说：“那个后生就是牛换换！” 武大翠朝着牛换换说：“换换，县委张书记来了，你就给说说你家受灾的情况哇……” 张茂盛书记已站在牛换换跟前，跟牛换换主动打招呼，伸出手与他握手：“小后生，你救人的事迹我上午就了解啦，对你的救人突出表现给予肯定和表扬！” 牛换换连忙把两只泥手在裤子上刮擦刮擦，激动地脸红了，双手与张茂盛书记的手握在了一起！他激动地说：“应该的，应该的，张书记好！” 随行的宣传干事瞅准瞬间，拍下了张茂盛书记与牛换换的亲切握手画面。 张茂盛书记详细查看院子塌陷环境，又亲自探着身子看了看塌陷的兔舍，边看边问。
这时候，牛富成和老伴也走出了窑洞，听说县委书记来家了，热情地上前打招呼，往窑里让着张茂盛书记。 从阳光中走进窑洞里，眼睛一下适应不了，穿洞时更是一片黑暗，只能是摸索着墙面往里走，同时，张茂盛书记感到浑身凉森森地，说：“冬暖夏凉的土窑洞特点，就是有它的优越性。”他走进窑洞，看着椽檩木支顶的裂缝处，说：“这窑洞再要是住，就危险啦，还是尽快撤离出去，你们再有个住处没啦？”张茂盛书记担心的问。“有是有，下院有碹起多年的四间挂面石窑，一直没有整落起，只能年年抽农闲时间才能整落整落！”牛富成一边说，一边给张茂盛书记装起一锅旱烟，说：“嫌不嫌庄户人的旱烟，抽上一锅哇！” “不嫌气，这小兰花烟叶我也抽的惯，我父亲家现在还每年种植的几分旱烟嘞。”张茂盛书记“吧哒吧哒”抽了起来，继续问。换换妈舀了一碗酸米汤，端在张茂盛书记面前，笑着说：“你这书记没个官架子，不像个县委书记哇！” 张茂盛书记接过碗，一股气就喝进去了，直夸这酸米汤好喝，解热解渴。他转过身，走出了院外，表情严肃地说：“经常深入农村调查研究，了解农村生活状况，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尽最大可能排除群众们的实际困难，更是我们这些当干部的责任！”人们散落地站在牛富成家的塌院中，静静地听张茂盛书记讲话。 张茂盛书记摸甩了一把汗浸浸的白头发，继续说：“今天在牛换换家看到的受灾情况呀，真的是让人挂心，我向和我共同看到灾情的各部门负责同志讲几点主导意见，第一，农机局调上来的链轨铲车，下午要调上一台来，先把门坡路铲通，然后把塌陷的土窑土推出来，选个点，责成畜牧局和防疫站共同做好防疫消毒，撒白灰，深掩埋工作，这么热的天，一定要在短时间内做好处置工作。 “二是要抽调一部分劳力，配合铲土机平整好院基，调运农机局的拖拉机从县里砖厂和水泥厂按需要数量往上拉砖拉水泥沙石，跟牛换换协调设计，建设一个同样规模的兔舍。 “三是要由生产队在合理利用农忙的空闲时间调派几个会泥匠活的社员，帮助整落下面的窑洞，力争秋后牛换换一家入住。“四是农牧局要从良种厂选调优质兔种二十至三十只，待兔舍盖起后，调拔上来，尽快饲养繁殖，进入生产恢复状态。” 张茂盛书记说的满头大汗，掏出手绢擦了几把，迈步向武大翠家走，回头向牛换换一家挥挥手，然后又对随行人员说：“建设费用嘛，先记帐，待建设竣工后，形成会议再决定！” 牛富成和老伴，牛换换激动地抹着眼泪，不知说啥才好，三口人站在圪塄上，目送着走向武大翠院里的人们，深深地鞠了一躬，牛富成无限深情地说：“党的好干部，人民的好书记，群众的贴心人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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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樊志忠，小名樊三毛，男，汉族，1964年生，中共党员。清水河县城关镇人。内蒙古摄影家协会、呼和浩特市作家协会、呼市电影家协会、清水河县作家协会会员。呼和浩特市长城科普学会理事。致力于传播地域文化，撰写了大量人物传记、报告文学、纪实、散文、新闻稿，有多次获奖史。作品散见各网络平台。清水河县特殊贡献奖获得者之一。有30多年乡镇基层工作阅历，现在清水河县韭菜庄乡综合行政执法局工作。
作品来源:《清河创客》，樊志忠供稿
编辑推送:【文仙雅阁】微平台~主编小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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