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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别蓉城,夜宿汉江边:一场从禅意到烟火的川陕行
2025年09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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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别蓉城,夜宿汉江边:一场从禅意到烟火的川陕行
清晨十点半的成都,睡意尚未完全褪去,便怀着几分随性踏入了文殊院。红墙黛瓦掩在薄云下,香火气息混着潮湿的空气漫进鼻腔,檐角风铃随微风轻晃,细碎声响里满是禅意。沿着青石板路慢走,看朱红殿宇映着参天古木,偶有僧人捧着经卷缓步而过,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本想多留会儿细品这份宁静,天却突然变了脸,豆大的雨点砸落檐角,转瞬就成了倾盆大雨,只好匆匆收起这份惬意,冒雨赶回整理行装。
中午十二点半,车子准时驶离成都,朝着陕西蒲城的方向出发。刚出城区时,窗外还是川西平原的模样,成片的稻田铺展在视野里,青绿色的禾苗沾着雨珠,偶有白墙灰瓦的村落藏在树影间,透着几分悠闲。随着车子向北行进,地形渐渐有了变化,平原慢慢隐去,远山开始在天际线浮现,高速路穿梭在浅丘之间,两旁的树木从樟树换成了白杨,风里的湿气也淡了些,多了几分北方的爽朗。
沿途会经过不少带着川陕印记的小镇,有的镇子口挂着“川味面馆”和“陕西凉皮”的招牌,像是两种地域风味的温柔碰撞。偶尔停车休息时,能听见摊主操着略带川腔的陕西话招呼客人,手里拌着凉皮的红油香飘得很远,让人提前尝到了几分陕地的烟火气。
傍晚时分,车子驶入汉中境内。这座“汉家发祥地”的城市,连风里都似带着历史的厚重——远处的秦岭余脉轮廓渐清晰,暮色中隐约能看见山间栈道的遗迹,让人想起当年韩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故事。晚上九点,我们终于在汉中市寻到了心心念念的魏家凉皮:筋道的凉皮裹着红油、蒜末和香醋,咬一口酸辣开胃;刚出炉的肉夹馍外皮酥脆,肥瘦相间的腊汁肉满是油香,一口凉皮一口馍,旅途的疲惫瞬间被这口烟火气消解。
饭后,我们驱车前往汉台区鸵鸟园附近的江边露营。停好车时,夜色已浓,汉江的水波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远处的灯光倒映在水里,晕开一片细碎的银辉。晚风拂过江面,带着水汽的清凉吹走了白日的燥热,搭帐篷时能听见虫鸣和江水拍岸的声音,格外治愈。躺在帐篷里,回想起白天从成都的禅意古寺,到沿途的川陕风光,再到此刻汉江边的宁静,这场跨越地域的旅途,既有风景的切换,更有心境的沉淀——或许这就是自驾的意义,把未知的路途,都变成难忘的故事。
杨庵村断壁记:刘家庵庙的往昔与余温
路遇杨庵村时,目光总会先被村口那片矮矮的断壁吸引——砖石上爬着青苔,几根焦黑的木梁斜斜搭在残垣上,老人们说,这就是刘家庵庙剩下的模样。
曾几何时,这庙是村里最热闹的去处。青灰色的瓦檐翘角挑着云,朱红庙门一推开,就能看见殿里慈眉善目的佛像,衣纹褶皱里还藏着匠人细细描的金。每逢清明、中秋,村民们揣着供品来,老人捻着香在蒲团上跪坐,孩童围着香炉追跑,香烟裹着纸钱的余温飘出庙门,连风里都带着祈福的软语。那时的庙,是村里的魂,装着几代人的平安祈愿。
可破四旧的风一吹,这一切就碎了。先是佛像被人用锤子砸,原本温润的泥塑断了手臂、裂了脸庞,碎块堆在庙角,像散落的时光;再是壁画,那些画着八仙过海、二十四孝的墙,被泼了墨、刷了白,只留下几处褪色的残片,勉强能辨出一点红裙、一片云纹;最后连梁木都没能保住,有人拆了做柴火,烧得庙顶漏了天,雨水顺着断墙往下淌,把剩下的痕迹泡得模糊。好好一座庙,没几年就成了断壁残垣,只有墙根的青苔,还在年复一年地长。
后来日子好了,有人提议修庙,老人们凑在残垣前念叨,说要把佛像重新塑起来,把壁画补回来。可掀开砖一看,地基早被雨水泡松了;找懂行的匠人来,说修复壁画得要老颜料,难寻;算一算钱,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提议搁了又提,提了又搁,最后也只落得老人们偶尔来这儿坐坐,指着断壁给孩子讲:“以前这儿有座庙,可热闹了……”
如今再看那片断壁,风掠过砖石时,像在替谁轻轻叹息。刘家庵庙的辉煌是看不见了,但那些藏在老人口中的香火、笑声,还有庙宇曾承载的念想,倒成了杨庵村另一笔珍贵的记忆——它提醒着后来人,有些东西,即便碎了,也该被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