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纪事·散文赏析】新疆王疆：大地丰收节

前几天，同事老赵告诉我，新疆文联周末要在乌鲁木齐市米泉三道坝举办一场诗歌朗诵会。朗诵会本身对我吸引力不大，但金秋时节，从昌吉到五家渠，再到三道坝、米泉，这条线路我再熟悉不过——一路瓜果飘香，满眼都是丰收盛景，光是想想，就觉得惊喜满溢。

想当年，我曾徒步、骑自行车走过无数回这条线。金秋九月本就是乡间最美的时节：葡萄沉甸甸挂满藤架，各类蔬菜铺满田间地头，大小鱼塘泛着粼粼波光，水稻翻涌着金黄浪涛，棉花绽放出洁白绒朵，处处都是鲜活的丰收图景。人们在田头忙着采收，哪怕只是从地边路过，都能被这份忙碌里的喜悦感染，收获满心舒畅。

听了老赵的话，我不禁浮想联翩，心里很快有了筹划：南山古丽家已经两年多没去了，不如周日就去那里，亲身触摸大地的脉络，感受田野的气息。

周六先去了西北路何老师家，一进门就被他家的六万册藏书震撼——书多得堆至屋顶，密密麻麻摆满书架，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场面实在壮观。

周日一早，我准时出发，沿西山新路往甘沟乡古丽家赶。新修的西二环占用了Z400线一段路，得从做马肠的卡玛力汗家绕路，才能回到去永丰乡的老路。好在我对这些乡村小路熟门熟路，没费多少功夫就绕了过去。

快到永丰乡时，一台巨大的机车突然横穿马路，我赶紧减速。看模样像是台折叠式收割机，我以前从没见过，心里满是新鲜。本想停下车，看看这"大家伙"收割的神力，可它很快就驶进田间，朝着远处的地块去了，那边还停着四五辆汽车，看架势是要收苞米，也可能是收葵花。无奈距离太远，细节看不太真切，我只好带着几分遗憾继续赶路。

过了永丰乡，路边农田里满是忙碌的人影。我把车拐进小路，找了个宽敞处停好，刚下车就看见一棵沙枣树——枝头硕果累累，满枝金黄，在阳光下格外惹眼。我走过去摘了几串，咬一口，酸甜的滋味在嘴里散开，格外爽口。沙枣树旁有个池塘，芦苇长得茂密挺拔，成群的鸟儿在芦苇丛里栖息、鸣叫。我绕着池塘走了一圈，想看看水里有没有鱼，池水倒还清澈，却没见到鱼的影子。随手扔了两颗小石子逗麻雀，一群麻雀"呼啦啦"飞起来，黑压压一片，和我儿时常见的场景一模一样，瞬间勾起心底的暖意与兴奋。当然，我只是轻轻"打扰"了它们一下，麻雀们飞成一道弧线，很快又落回芦苇丛中，来来回回好几回，倒像是在和我互动配合。

跨过水泥板铺的水渠，我走进了大田。眼前一片葱绿，作物看着像大白菜，又有点像卷心菜——太久没接触农田，我竟有些认不清了。大白菜旁边套种着别的作物，还长了不少杂草。我蹲下身仔细辨认，一会儿觉得像豆子，一会儿又觉得像花生，直到看见几颗露出地表的青土豆，才确定这是土豆田。田地里既种着大白菜，又随意长着其他植物，这般混搭的景象，着实让我有些懵。

再往前走了二百米，就见地头驶过来一辆小卡车，径直开上地磅。我走近一看，车里满满装的都是土豆，没装袋，全是散装的。超出车厢的土豆码得整整齐齐，一排排往里收，巧妙避开掉落风险，每一颗土豆都个头饱满。我心里忍不住犯嘀咕：土豆摞这么高，地里的路又不平，他们就不怕颠掉下来吗？为啥不装袋呢？

在田边驻足观赏了一会儿，远处群山连绵起伏，近处作物郁郁葱葱，满是丰收的生机，真是美不胜收。

之后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古丽家。和古丽聊了会儿家常，喝了碗热乎乎的奶茶，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便准备上山漫步。许是奶茶喝多了，上山时格外吃力，天气明明有些凉，我却走得满头冒汗。走到松林边，眼前的景象让我心头一紧：一排排防虫装置布满山野，不少病树上还插着两个"针管"——原来是在给树"打针"治病。看着这漫山遍野的原始云杉林，真不敢细算要插多少防虫桩、多少"针管"，数量定然十分惊人。

我仔细琢磨了琢磨，也不能全怪这些小虫子：这些年天气转暖，雨水变少，虫子能安全过冬的越来越多；而树木年年缺雨水滋润，生长状态变差，抵抗力也弱了，这才给了虫子可乘之机，这或许是根本原因。想当年，南山的夏天几乎天天下雨，草长得茂盛极了，一脚踩下去能没过脚踝；可现在，草早早地就干枯了，才九月，山上就只剩青松，见不到一点绿草的痕迹。游客也比以前少了很多。大自然本有自己的节奏与平衡，人类若是打破这份和谐，终究是要自食其果的。

好不容易才爬上山顶，方圆几百里的景色尽收眼底——大地辽阔苍茫，群山连绵起伏，夕阳下的轮廓格外壮美，让人挪不开眼。我在山顶徘徊了许久，实在舍不得离开，最后还是决定顺着山巅往南方的高台处走。爬山时出了一身汗，排出了体内的疲惫，反倒觉得精神抖擞，走起路来健步如飞。乌拉斯台的旷野十分平坦，地里种的麦子（也可能是青稞）已经收割完了，只剩下整齐的麦茬。成群的羊、马、牛散落在大地上，或低头啃草，或悠闲踱步。从它们身边走过，能看到每一只都吃得圆滚滚、膘肥体壮，那股鲜活的生命力，让人打心底里高兴。

走着走着，天上飘起了小雨，细密的雨丝落在身上，带着几分清凉。我穿上外套，反倒觉得走路更有劲儿了，一边走一边欣赏四周的风光，远处的天文台矗立在天际线下，成了醒目的地标。

不知不觉竟走了近四个小时，等我们下山时，古丽在家早已煮好了肉，左等右等不见人，怕是急坏了。那天古丽炖的是八岁的公羊，一只羊连骨头带肉有五十公斤，炖好的肉软烂入味，羊肉汤更是香气浓郁，一口下去满是暖意。真是太感谢古丽的盛情款待了。

吃饱喝足，在炕上歇了一会儿，雨也停了，我们便准备打道回府。想着换条线路走，正好很久没去烽火台小镇了，顺道去看看。新216国道修好后，路况有了些变化，跟着记忆左拐右绕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烽火台。听说这烽火台是一百六十年前徐学功修建的，当年徐学功和孔才等众多民团武装，就是在这里抗击阿古柏匪帮，浴血奋战，守护家园，他们的功绩永远值得后人铭记。

烽火台旁属于西山农场的桃园，今年的农活已经全部收尾了。十年前，这里可是相当热闹，每到桃熟季节，采摘的人络绎不绝；后来经历了一番动荡，渐渐冷清下来，如今总算慢慢恢复了生机。桃园边上还建了个天润云端牧场，几头奶牛在围栏里悠闲吃草，看着很是惬意。

继续往回赶，路过属于104团的"孙悟空桃园"，园里还有最后一批蟠桃和毛桃在售，果子新鲜饱满，我买了几公斤，打算回去慢慢品尝这份秋日的甜。

最后登上瞭望塔时，正好赶上夕阳西下。一道金边镶在西边的云朵上，霞光将天空染成橙红、金黄，天地间五彩缤纷，景色随着光线流转不断变换，每一秒都有新的惊喜。看着眼前的美景，满心都是欢喜。

这真是令人难忘又愉快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