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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三毛中篇小说连载6、7:黄土地上的清水河(714)
2020年08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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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连载】
黄土地上的清水河
作者:樊三毛
(六)
正当人们耍笑的时候,牛换换妈颠着小脚才从河上游对面踩着踏石走过来,放下胳膊弯挂着的箩头筐,拔开人群,走近车斗,两条胳膊撑在马槽樑上。饱经苍桑核桃般皱褶的脸上立刻笑容绽放,喜扑扑地说:“英英,妈好想你呀,你今咯儿回来,妈心里真高兴嘞!”说话间,眼里盈满了激动的泪水,不由得抬起双手托,抹着眼泪,继续说,“你回来啦,妈心里的一块石头也就落下啦……”
牛英英仍旧没吱声,微微闭合的两眼静静地滚出串串泪珠,连忙把草帽遮挡在脸上。
老人家见牛英英不高兴的哭样,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脸上又恢复了核桃壳一般的皱褶,不由得一阵心慌,心想:英英这又是咋嘀啦?这么多日不见面,又有啥不高兴的事?
她捋了捋蓬乱花白的头发,在众人面前,觉得有些尴尬,疑感地摸着牛英英的头顶,真不知她倒究是咋啦?
“英英,你究竟是咋啦?跟妈好好说呀!”老人家颤抖着声音,几乎是央求着,转过干瘦佝偻的身子,狠狠地凿了牛换换一拳头,嗔怒道,“你又咋气英英嘞!”
“谁气她啦?”牛换换委屈地趷蹴在地上,忿忿地说:“是她气我嘞!”
“哎哎,二妈呀!你不用冤枉换换,你就不思谋思谋换换那一晌子想英英想的头脸也灰呸呸的,咋舍得气她!”张喜梅忽眨着一双毛忽露露的大花眼,音声刺耳,又逗起嘴来:“咱们不也从年轻时过来嘛,这是小俩口的家常饭。再说啦,咱们女人都想在咱男人跟前发咯孱孱,这准是英英多日不见亲郎,给换换发咯孱孱哩。”说着,她走到趷蹴在地上抽旱烟铙的牛换换前,拉起他,“来来,把车赶回咯呀,趷蹴在这等甚哩!阳婆也回家了,你等黑锅呀!”
牛换换把烟锅铙在鞋底上磕灭了,败兴地走到车前,把驴缰绳拽住,用力一拉,毛驴驾着车顺势前行,拉着牛英英一颠一颠地上了自家的土窑院外,换换把驴缰绳拴在海红子树杆上。围观的人们也一同随后,偷声缓气地议论牛英英倒究为啥这么不高兴?
“还是些娃娃,火气旺,黄风雾气,一句话不对碴就恼喽。”有人这么说。
“英英进城念书念的人也变样啦哇!”也有的人这样说。
“二二二大娘,英英从前不是这么个相相相相塑塑呀,咋你问她她她都不出声?”牛狗换由于说话费力,眼情也跟着说话结巴的节奏忽眨不定,头还一抽一拐,十分变扭。
“瞎说!说的是发咯孱孱哩!”张喜梅仍旧逗笑说,“亲的过火啦,没见过这茬子年轻青人,说好,好得连鬓胡子吃麻糖,撕切不开,说恼,恼得油糕发凉,硬蓬实散,扑楞楞地僵!”
“你就每天给我牛娃哥发圪孱孱嘞!”牛狗换嬉讪张喜梅,“你你你你就就就好发圪孱孱哩,嘻嘻……”
“对!嫂嫂每天发圪孱,气的你牛娃哥牙叉股帮子吡架起,两眼成了兰铃铛。”
换换妈唉叹了一声:“唉!准是换换又跟她跋圪梁嘞,恁个灰头,唉……
众人们开着粗俗的玩笑,走上了牛换换家门前的打谷场。牛换换闷声不响地从车辕上卸下毛驴,拉进土塬围起的院里,拴进驴圈。
换换妈乖哄着牛英英:“下车哇,路上颠活的乏了哇。”
牛英英还是怄着气,不说话,倦躺着不动,好像车上拉的不是个人,倒像是一只口袋,死挺挺的。
“啧啧啧,发圪孱孱也管行了哇,这么一大气啦还发圪孱孱嘞?发圪孱你俩口子不要对着我们,这闹成咯甚啦!你婆妈咋差对下你啦,你总得出气呀!”张喜梅撩了撩头发,把盖在自个儿头上的草帽推向后背,攥住牛英英的手腕,指着自己的面孔,冁然一笑,把两个毛忽忽的黑眼仁一并,逗她,“快不要学我给你牛娃哥发圪孱孱的灰像啦。”
牛英英被张喜梅幽默相逗的“噗哧”一声笑了,但很快又恢复了恼汹汹的样,妞妮着不动。
张喜梅使劲拽住她的手腕:“你快下车哇,不要看你这阵子恼汹汹的,其实呀,你俩比谁还亲。”她大着嗓门喊“一……二……起!”猛一拉,牛英英被从车斗里拖撺下来,落地不稳,一只皮凉鞋的后根被车板空缝夹住,掰掉了。
牛英英愤愤地甩开张喜梅的手,甩了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呵呀!想咋嘞!敢骂你宾公大人?”张喜梅仍旧开玩笑说。
“怕你咯蛋!”牛英英撒泼劲一上来,脸都变的通红,翻着白眼,怒气冲冲地说:“咸吃萝卜淡操心,看你进眼嘞,呲牙母狗!”
张喜梅见牛英英恼了,也不高兴了,指着牛英英骂了起来:“狗咬吕洞宾,认不得好赖人!咋差对下你啦?安上人头就当人嘞?”
“骂你想咋?你算哪个坟茔的野鬼!呸!”牛英英一瘸一拐地走到大门口的碌碡前,一屁股坐下,脱下凉鞋就朝张喜梅扔过来。
张喜梅下意识地躲过扔来的鞋,发狠地一脚踢下打谷场土坡,又骂了一句:“狼心狗肺,好心倒是作下孽啦!”
换换妈颠着小脚,连忙走到牛英英跟前,央求说:“好我的英闺女,你牛嫂跟你耍笑嘞,你有啥委屈跟妈说了哇,不要骂人嘛!”
张喜梅是既热心,又受不得气的女人。她的热心和泼辣受到牛英英的刺激,不由怒气攻心,涶沫星子乱溅:“你当灰菜旗杆愁嘞,来遇遇石灰点心!一口袋料炭,两口袋灰,扑不下你满嘴灰,枉当你宾公大人一回!”
围拢的村里人立刻骚动了起来,纷纷劝架,你一言,我一语,劝了牛英英,又劝张喜梅。换换妈急得在牛英英和张喜梅之间焦燥地团团转,见张喜梅捋起花格格套袖扑向牛英英,她带着乞讨的哭声央求道:“她嫂嫂,放在我名下,你是心直口快的敞亮人,不要跟英英一般见识啊!”
张喜梅被牛换换拦腰抱住,围观的人也规劝着她。她见换换妈可怜愁急的样子,心一下子软了下来,气咻咻地站着不动,喘着粗气,嘴角泛起了白沫,恨愤地瞪着牛英英,气的嘴唇发颤,又骂了一句:“真你妈得不是咯好东西!”
换换妈被气得心抖肉跳,两腿发软,六神无主,扑到牛换换跟前,死劲地捶打起儿子,没好气地问他:“你倒究咋惹下英英啦……”
“她不想回山圪崂里来啦!”牛换换满脸委屈,任母亲捶打,喃喃地说:“她变心啦!说我不给她去城里找个工作,就不干啦!”
“啊!”牛狗换听牛换换这么一说,不亚于在他头上响了个大麻炮,很是吃惊,忿忿不平地说:“她这是赖蛤蟆想吃吃吃天鹅肉肉肉哇,就想好口味!”
“罐罐里养王八,越养越娇贵了!”张喜梅已无顾忌,像火上浇了油,又扑向牛英英,“白石黑牙马牙石,不趁你脑袋瞎碰死!”
“嘿嘿……不是蛋坠的,还想上天嘞!”有人这样骂。
“枳芁棍戴草帽,上奓啦!”也有人这样骂。
“也不知道吃了几碗干焖饭,得劲咯球!”又有人这么说。
(七)
围观的村里人对牛英英不想回村的想法都抱有同样的厌恶感。因为,他们是从贫穷困苦的生活中煎熬过来的,深感这日子来的不易。现在的年轻人想也想不到她们那几年是怎样忍受着吃不饱,穿不暖的苦日子煎熬。他们深深地体味到了,正是这山、这水、这黄土地,一代一代养活了他们,给了他们能适应生活的砺炼耐性,磨炼了村乡人吃苦耐劳和憨厚的性格,他们对这世代养育了人们的背山旯旮怀有一种深厚纯朴的感情。他们对那些凭正二八经的本事离开土地的人怀有一万个羡慕和敬仰,唯独对于没本事,还急跳不躐的人想离开土地,无论如何也产生不了同情心,不但叫人看不起,而且叫人心里发恨!
换换妈泪水簌簌,抽泣着走到牛英英跟前,抚摸她油光油光的头发,疑惑地说:“英英,你咋就变成这么咯样子嘞……”
牛英英气冲冲地把换换妈的手狠劲推开,“嚯”地站起,一瘸一拐,走进院里,愤愤地把两扇窑门推开,回了土窑,又回手甩的两扇门哗啦啦地响。爬上炕,一下子把叠得整齐的被窝垛搬倒,伏在被褥上,嚎啕起来……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地劝叨了换换妈几句,逐渐地散去,杵着锄头朝着各自的家不愉快地走去。张喜梅和另一个女人把换换妈搀回土窑,又安慰了几句,也各自回各家忙活去了。
牛换换坐在大门外的碾盘上,又掏出了黑烟铙子,装满了小兰花烟叶,点燃,一边吸,一边陷入了胡思乱想之中。
太阳已全部沉落到大山后面了,视野里的一切都开始变得隐隐绰绰,天渐渐地黑了下来,潮湿焖热的雾气从沟川里涌了上来,瞬间让人觉得身上热圪燥燥,把衣服粘腻在了汗浸浸的皮肤上,燥热而难耐。周围静悄悄的,只听得见村对面的清水河哗哗的流淌声和那此起彼伏呱呱的蛙鸣声,大地彻底进入了暗夜。
牛换换蔫头耷脑地走下场面的自家新碹的窑院里,找寻到那只被张喜梅踢下去的皮凉鞋,返回碾盘前,又一屁股坐在碾盘上,背靠石碾轱辘,闭着两眼想今天发生的这些事,那样子,很像是一具木偶。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月亮悄没声响地从卧牛山的那边爬了上来,把青涩的光洒向黑黑的暗夜里。不一会儿,远处的山峦沟川,都又显现出隐隐约约的景象,柔和而深沉,月光似纱,迷迷濛濛,一片静寂。
沟坡下传来了羊咩咩的叫声和沙沙的骚动声,越来越近。他睁开眼,看见月光下他大大赶着羊群,背着一捆草从土坡下爬了上来。本来就罗锅的背上被大捆草压的更加佝偻了,只露着个头,明月下让他看着心酸。泪蛋蛋不由地涌出来。可怜的大啊!在土地上刨挖了大半辈子,都没有抱怨过生活的艰难,从小死了娘老子,光屁股的时候就给别人家当了放牛娃,没穿过一件囫囵衣裳,没好好歇着活上一天,三十五岁时才娶了长城那边的一个寡妇,三十六岁上得了他这个独生儿子。在他出生二个月后,又认养了一个外姓结拜弟兄的遗子,叫英英。为了供济他俩念书,他大近六十岁的人啦,还为村里人揽得放羊,挣几个钱养活他们。可眼下,英英除没念成咯书,人也变了,变的让人摸不着头脑,也变得更是不着调了。
他的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对父亲吃耐劳、满足生活现状和别无他求的敬意。啊!大大啊!饱受了大半辈子劳作之苦的父亲!仍旧默默地在土地上辛苦地抛闹,无时不刻地为儿女操劳,也没挣下一份儿女的省心。“可怜的大大,这是命中注定的吗?”他内疚地想着,跑下坡去迎接他大,把他大背上的大捆草接过来,背在自己背上。
他大喜滋滋地问:“接回英英没?”
“嗯,接回来啦……”他闷声闷气地应了声,和他大大把羊群赶上了门前打谷场。
“噢,回来就好,把你妈想的苦哇!”换换大跟着他走进院里,帮他把沉甸甸的稗草放在地上,高兴地走出大门外,向村里上下圪塄居住的人家吆喊了几声,“接羊啦……羊回村啦……”
羊群四处散开,三三两两朝各自主人家涌去,咩咩的叫声,给寂寥的村庄增添了几分嘈杂。
不一会儿,百十个羊就散的无影无踪了。换换大把自家的十几只羊赶进羊圈,返回院里,把马灯点亮,挂在院里的木杆柱挂钩上。微弱的灯光给这个土窑院里照出了昏黄的光晕。他大走近那堆稗草,和换换分拣着,分别抱进了窑东边的四孔窑洞里,给各个兔笼里分别添草。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樊志忠,又名樊三毛,男,汉族,1964年生,清水河县人,1983年参加工作,韭菜庄乡工作,中共党员,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函授学历。内蒙古摄影家协会会员、呼市作家协会会员、呼和浩特市长城科普协会理事,清水河县作家协会会员,晋绥网红色采编成员,蒙晋长城清水河县红色老牛坡党员干部教育现场教学基地宣传报道员,内蒙古融媒网、呼和浩特日报通讯员。清水河县文化艺术成果特殊贡献奖获得者。其作品发表于人民周刊、网易、天天快报、内蒙古融媒网、呼和浩特市日报、晋绥网等网络平台,并被中国阴山作家网选送“今日头条”和“华人号头条”。
作品选自《清河创客》
作品编辑推送者:小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