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蛮  

李白

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

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

【注释】菩萨蛮：本为唐教坊曲名，后用为词牌。又名《子夜歌》《重迭金》，小令四十四字，前后阕各两仄韵转两平韵。漠漠：迷蒙貌。烟如织：暮烟浓密。暝色：夜色。玉阶：泛指华美洁净的台阶。伫（zhù）立：长时间站立。长亭更短亭：亭，古代设在路边供行人休歇的亭舍。庾信《哀江南赋》：“十里五里，长亭短亭。”更，一作连。

【鉴赏】对此词的解说，不少人说它是眺远怀人之作，更多的则说是羁旅行役者思归之辞。这首词上下片采用不同手法，上片偏于渲染客观景物，下片着重描绘主观心理。景物渲染中却带有浓厚主观色彩，心理描绘糅合在客观景物中。因而整体看，情与景、主观与客观，水乳交融。

作品选择秋冬之交的一个暮色苍茫、烟云暖暧的时段写。头两句从远景起笔，笼罩全篇，传达出空寞惆怅情绪。“暝色”句用一“入”字，由远而近，从全景式的平林远山拉到楼头思妇的特写镜头，突出人物主体“楼上愁”，层次井然。“愁”字不仅绾结整个上片空寞惆怅情绪，还自然过渡到下片，臻于绝妙。下片立足主观感受，暮霭沉沉之中，主人公久久伫立石阶前，感受到的只是一片空茫。“宿鸟”句用急飞宿鸟衬托对比与落拓无依的久立之人，感情强烈。此刻她也急于寻求归宿，挣脱无限愁绪，可是归程在何处呢？无奈之情溢于言表。

此首短词表现力极强，它掇取密集的景物：平林、烟霭、寒山、暝色、高楼、宿鸟、长亭、短亭，借这系列意象移情、寓情、传情，手法极为娴熟，展现出抒情主人公丰富复杂的内心世界，反映了词人在客观现实中找不到人生归宿的无限落拓惆怅的愁绪。

【押韵】织、碧：词林正韵第17部十三职，第1组韵；楼、愁：词林正韵第12部十一尤，第2组韵；立、急：词林正韵第17部十四缉，第3组韵；程、亭：词林正韵第11部九青，第4组韵。

忆秦娥  

李白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

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注释】忆秦娥：词牌名。双调四十六字，有仄韵、平韵两体。仄韵格为定格，且多用入声韵，上下片各五句，三仄韵一叠韵。此牌别名甚多，有“秦楼月”“碧云深”“双荷叶”等。世传唐代大诗人李白首制此词，中有“秦娥梦断秦楼月”句，故名。咽：呜咽，形容箫管吹出的曲调低沉悲凉，呜呜咽咽，如泣如诉。梦断：梦被打断，即梦醒。灞陵：在今陕西西安东，汉文帝陵墓所在地。灞陵：一作灞桥。伤别：为别离而伤心。乐游原：又叫乐游园，在长安东南郊。清秋节：指农历九九重阳节。咸阳古道：即长安道（唐人常以咸阳代指长安）。咸阳，秦都，在长安西北数百里，汉唐时期为从军经商要道。音尘：车行时发出的声音和扬起的尘土。残照：指落日的余辉。汉家：汉朝。陵：皇帝的坟墓和宫殿。

【鉴赏】作品描绘女子思念爱人的痛苦心情，读来凄婉动人。古人对它评价很高，把它与李白的《菩萨蛮》誉为“百代词曲之祖”。

词人落笔写一个京城女子在月照高楼的夜晚，被凄凉呜咽的箫声惊醒了好梦。“秦娥”，泛指京城长安某个美丽女子。《列仙传》载有萧史与弄玉的佳话，说是善吹箫的萧史被秦穆公女儿弄玉爱上，二人结为夫妻，一起随凤飞去。这里反其意用之：这位秦娥，单身独宿，指望在梦中与爱人相聚，偏偏被那凄切箫声所打断好梦，醒来一看只有清冷的月色，她的心里该是多么悲伤！一个“咽”字渲染出境界之凄凉，“断”烘托出内心之失望。

秦娥从梦中惊醒，眼前只有照着楼台的月色，借着月色向楼下看，只见杨柳一如既往，郁郁青青，不禁勾起当年灞桥折柳、送别爱人的悲伤回忆。“秦楼月”的反复，不仅起到月色向柳色的过渡作用，且强烈渲染了孤独凄凉的环境气氛。由“柳色”跳跃到“伤别”，既是从汉代以来折柳送别这一传统风尚生发出想象，又是对秦娥怀念远人心情的深入刻画。“灞陵伤别”由柳色触发对当时分别情景的回忆，既补明了“梦断”之“梦”乃是与远别爱人相聚的好梦，更为下阕结句的描写埋下伏笔。这一“伤别”，写秦娥之离愁别恨，以“年年”贯之，把多少年、多少代人间共有的悲剧一起道尽，赋予普遍意义，境界顿然阔大。此三句层层浮想，连贯而下，句意跳跃，脉络相承，曲尽秦娥梦断之后的所见和所思。

“乐游原”两句紧承“伤别”，描写秦娥登原眺望、望而不得的情景。“清秋节”既补写上阕未明言的时间，又点染冷清寂寥的气氛。“古”唤起人们对古往今来无数过客的不尽联想，境界寥廓。“音尘绝”三字写尽咸阳古道寂静冷落景象，把秦娥孤独无望、欲哭无声的心境写绝了。

此词意境博大开阔，风格宏妙浑厚。全篇句句自然，字字锤炼，沉声切响，如金石掷地，铿锵作响，抑扬顿挫。

【押韵】咽、月、月、别，节、绝、绝：词林正韵第18部入声。

竹枝词  

刘禹锡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注释】竹枝词：乐府近代曲名。又名“竹枝”。原为川东民歌，刘禹锡根据民歌创作新词，多写男女爱情和三峡风情，流传甚广。其形式实为七言绝句。晴：与情谐音（《全唐诗》也作情）。

【鉴赏】作品描写一个初恋少女在杨柳青青、江平如镜的清丽春日，听到情郎歌声所产生的内心活动。首句用起兴手法写少女眼前所见景物。春江、杨柳最易引起情思，于是自然引出了第二句叙事“闻郎江上唱歌声”，这位少女在听到情郎的歌声时心潮起伏难平。最后两句用双关辞格：“东边日出”是“有晴”，“西边雨”是“无晴”。“有晴”“无晴”是“有情”“无情”的隐喻。少女听了歌声，感到难以捉摸，心情忐忑不安。这个聪明的姑娘，其实已辨清了情郎对她的有情，因为“却”强调的是“有晴（情）”。因此，她的内心不禁喜悦起来。这里用语意双关的手法，既写了江上阵雨天气，又把少女的迷惑、眷恋和希望等一系列的心理活动巧妙描绘出来，具有含蓄美，对于表现女子那种含羞不露的内在感情，十分贴切自然。这两句一直成为后世人们所喜爱和引用的佳句。这类用谐声双关表情达意的民间情歌源远流长，历来为人们喜闻乐见。

【押韵】平、声、晴：词林正韵第十一部平声八庚（平水韵下平八庚）。

作者简介

芮绍华，1963年元月出生，当涂县大公圩人。安师大中文系毕业，中共党员，语文高级教师，安徽省诗词学会会员，当涂县诗词协会、当涂县老干部诗词楹联协会常务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