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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是一场喜悦的旅程--旅途中的讲学(上)
2022年0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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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长春大学文学院部分学生合影
从长白山回北京,要途径长春。想起长春大学文学院的党委书记周默刚老师一直关注我的作品,也常有问候,于是我拨通了周老师的电话。他得知我马上到长春,十分的开心。问我能在长春待几天,我说就待一天,第二天要回北京。他决定马上将文学院的学生召集到一起,请我当天晚上为学生们讲一堂关于写作的课。时间大约为两个小时。我毫无准备,但我还是答应了。
当晚六点半,文学院的一间大会议室内,学生们济济一堂。我对学生们说,我也没做任何准备,就即兴讲。我更喜欢与大家相互交流,相互学习。大家鼓掌表示同意。
沈思源:我从每一位同学的脸上,都看到一种纯真的品质。刚刚听你们作协的秘书长汇报,在你们这个协会,目前已经出版了很多书,你们这么年轻就都成了作家,非常了不起。
人生就是在不断地行走中不断的遇见。今天与大家遇见在这里,完全是一个意外。周默刚老师几次邀请我来长春大学讲学,出于各种原因一直没能成行。此次到长白山旅行,我想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或许就是我们交流最好的日子。
遇见周老师是我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事情。他既是我忠实的读者,也是我十分尊敬的老师。生命中有这样的良师益友,是人生的大幸。你们有这样的老师,也是你们的幸运。周老师邀请我与大家做个交流,我很开心。不过我没有做任何准备。但是话又说回来,其实时刻都在准备着。就像写作,绝不是从动笔的那一刻开始的。我们的人生,当我们懂事起,就已经在为着未来所要遇见的一切做准备。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本书。但是怎么写这本书,每个人的方式不同。有人落在纸上,变成了一本纸书;大多数人都写成了无字天书。孰好孰坏,只有天知道。
今天大家有各种问题,都可以提出来,我们来交流。但是百度上可以搜到的问题,你们不要来问我,直接搜百度。百度上搜不到的,你们认为的人生困惑,大家可以提问。大家如果没有问题,我也将没有话可以讲。今天我们不讲书本上的知识,只讲如何面对生命本身,如何将知识转化为智慧?当然,除了生命成长,也包括如何写作。
作家有几种。有些是苦思冥想,要抽烟,要喝酒,要将自己弄到非正常状态下才能写作。而我不是这样,我不用大脑写作,我只用心灵写作。就像打开自来水的龙头,水就会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写作是一件非常个人的事情,你可以一个人去完成,而不需要借助其他人来完成你的创作。只要我完全的静下来,我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完成一本书。在某些人看来,这是不负责任的。一本厚厚的书,你怎么可以那么快完成。他们认为好书必须要用时间来打磨,最好写上十年二十年,才显得你的书有深度,有厚度。但是我觉得写得好与写得快之间,没有绝对的关系。写得慢的,也未必就写得好。写得好的,未必就写得慢。我倒是认为需要用头脑构思的的作品,可能会出得慢一些。但是如果用心灵来写作,就会写得比较快。所以我不赞成某些片面之词。我认为一切皆有可能。在这个无奇不有的世界,什么神奇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写作有不同的方式,我们可以十年、二十年写一本书。譬如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就是我非常欣赏的一本书。而有些书,就是生命的流淌,你不需要去虚构去编造,你只要去真实地呈现。
我的写作缘起于我二十九岁那年,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善良,纯真,近乎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人,可是我看到的世界却残酷、冷漠,丑陋,荒谬,我对人性感到非常的绝望,我想逃离这个世界。可是人的天命注定你不该死,你是想死也死不了的。当我不死之后,我就想:既然还得活着,那么就得活出一点意义来。于是我开始写作。既然无法在现实中找到理想的世界,那么就在文字的世界里,构建自己想要的人生,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就这样,我背着一个小包,坐上了开往大西北的火车。然后在一座荒凉的山上,租了一间破旧的民房,里面有一张简陋的木板床,还有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在那里,我用三十天的时间,写了三十万字。除了吃饭和睡觉,我一直都在写作。长篇小说最重要的是文脉连贯。就像书法,每个字都有它的气,气如果断了,这个字看起来就不流畅。文章也是一样,长篇小说更是如此。如果你断断续续地写,文脉也就断断续续。但如果你是一气呵成写完的,读者大多也会一气呵成地看完。就像我的第一本书,很多读者都来信告诉我,他们都是一气读完的。有些人拿起那本书,情愿不睡觉也要把那本书看完。有些甚至从头一天傍晚看起,一直看到第二天早上。
所以如果我们要创作长篇小说,就要让自己完全专注在里面。就像闭关一样。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里,有一个直面自己内在世界的空间。让自己完全沉浸在这本书里。创作一部几十万字的长篇小说,如果你断断续续、拿起又放下,很可能几年过去了,你还没有写完。但是只要你专注在里面,即使每天只写两千字,半年下来,也完成了。这就是专注与坚持的结果。当你真的进入你的创作,化身成作品中的主人公,就会出现非常奇妙的事情。就像你的人生有了另一种体验,另一种可能。
我在创作《水里的圣经》时,塑造了一位一百二十岁的老奶奶,在写作一个星期后,我发现自己的鬓角白了。这才意识到自己进入角色太深。后来我就停了一段时间,并把主人公的年龄减去了三十岁。这让我后来写起来轻松多了。仿佛自己也因此年轻了三十岁,有着更为充沛的精力。
很多人之所以写不了长篇小说,不仅仅与阅历有关,也跟自己的心力和定力有关。心太散乱,定力不够,就创作不了长篇小说。而且长篇小说一写就几十万字,如果写写停停,不但文脉会断,如果停的时间太长了,有时又会把前面写的忘了,再拾笔很容易造成逻辑混乱,甚至前后矛盾。即使写出来了,也破绽百出,不能感动他人。请问你们这里有创作过几十万字的长篇小说的同学吗?
众人回答:“没有!”
一、如何下笔有神
沈思源:如果未来你们要创作长篇小说,一定要有一个相对专注的空间与心境,这样有助于你们深入地去面对自己的内心世界。不像散文随笔。我写散文,几乎随时可以动笔,即使外界如何喧闹,我都可以进入自己的世界。譬如这次我游长白山,一篇五千字的游记,我在旅行的途中用半个下午就完成了。但是写长篇不可以,必须要有大块的时间。
写书,可以自我释放,自我拯救。包括我们人生中的很多困惑,都会在书写的过程中得到解答。佛教讲修行有八万四千法门,其实写作也是一个修行的法门。不知你们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厨房里煲着一大锅汤,你在书房里写作。你完全忘记了时间,甚至也忘记了锅里还炖着汤。直到整个房间都被浓烟包围,你还没有发觉。最后一股刺鼻的味道袭来,才把沉浸在写作中的你唤醒。
又好比,我在写作,有些朋友说来找我,大概一个小时候到。可是才一小会儿,门铃就响了,我打开门看到朋友站在门前,就问:“怎么才几分钟就到了?”朋友却说:“哪里,都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不敢相信时间过那么快,但是想想刚刚写下的几千字,才觉得应该是有这么长时间了。
这就是进入了状态。类似于佛教中讲的禅定。在定中,时间是过得飞快的。我认为,最高境界的创作应该是这样的。但是每个人的根器不一样,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这样。如果你无法做到在定中让自己的心灵自然流淌,那么你就每天都坚持做一件事情,就是每天坚持在同一时间写作。持之以恒,终有效果。
就像自来水的龙头,你长期不开,即使拧开了想放水,很可能不是生锈了,就是堵住了,水流也很小,即使流出水来,也是脏水。每个人都有惰性,犯懒几乎是人的天性。今天不写,明天不写,一段时间不写作,有一天当需要你写的时候,你会发现突然不知如何下笔了。就像那些从来不动笔的人,他们不知道要如何去写。有些人口才很好,讲起话来可以滔滔不绝,但是一旦动笔,就无语了。这是为什么?因为口语的表达和写作的表达用得是两个管道,虽然口语表达的那个管道很通畅,但是文字表达的那个管道被堵塞了。道理都是一样,你每天打开这个水龙头,水流出来自然就会痛快。就像挖一口井,你每天挖一点挖一点,有一天终会冒出水来。当你越挖越深,有一天自然就会源源不断地流出水来。
当然,大量的阅读是非常重要的。你们有没有发现,阅读往往会给你们带来灵感。书中的某一句话,触动了你,让你想要坐下来,把这种心灵的触动通过笔触记录下来。我不知道别人的写作怎样,总之我的写作似乎是水到渠成。你想你的钢笔每天在用,你的书写就会非常流畅。所以天才也需要勤奋。如果你是天才,却十分懒惰,我们就会虚度光阴。所以越是天才,越需要勤奋,这样才会将天才的才华发挥得更加淋漓尽致。有谁能告诉我如何做到下笔如有神?
男生1:有底蕴。
女生1:对生活有体会或某种感悟。
女生2:灵性。
沈思源:你们都说得很好,很对。但是未必有底蕴的人就能写作;未必对生活有感悟的人就能写作;未必有灵性的人就能写作。即使三者都具备,也未必能成为一位“下笔如有神”的作家。
我想你们的老师也一定跟你们交流过各种能提升写作技能的方法,譬如养成随时记录的习惯,当我们读到对自己有所触动的文章或在生活中遇到令人深省的现象时,养成随手记录的好习惯,会给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还有什么摘抄法、赏析法,改写法,背诵法等等,就是人们常说的“熟读古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这样的人写作常常引经据典,看起来学问深厚,文采非凡。可是这样的文章未必能入心。
所以这些也都不是我今天要告诉你们的方法。我今天要着重跟大家分享“下笔如有神”中的这个“神”字。无论你们有无宗教信仰,相不相信有神的存在,有一点必须肯定,就是每个人都有一个神识,就是元神。但是生活中,并不是每个人的元神都在位。很多行走在大街上的人其实都空有一副躯壳,如同行尸走肉。他们的元神并不在位。眼神不定,心神不宁。很少有气定神闲。这样的人,你让他去写作,他是写不出来的。即使写出来,也是没有神采的。
作为一个写作者,当你写作时, 这个元神如果住在你的身体里,你能与自己的这个心神高度合一,绝对专注,自己与自己达到和谐统一,那么你一定能下笔如有神。所以我们要经常走进大自然,滋养自己的这个神。
都说“万物有灵”。人又是万物中最有灵性的生命。但是为什么这个最有灵性的生命,看起来都不那么有灵性呢?有些人就不会笑。你们会笑吗?(一部分同学笑)对,笑起来是最美的,可是为什么有些人不会笑呢?你们现在这么年轻,在最鲜活的年龄,应当是鲜花开得正好的季节,可是一些人为什么还没有绽放就枯萎了呢?暮气沉沉,看不到一点朝气。为什么?因为神不在。我们与自己的神分离了。
我总觉得,每个人的心里都应该住着一个神。可是事实上并不全是这样。只有极少数的人心里住着一个真正的神,这样的人就是充满神性的人。大多数的人心里住着什么呢?住着魔,住着兽,当然也有人的心里只住着人。更确切地来讲,其实每个人的身上都潜伏着兽性、魔性、神性、佛性……你与哪个性合一,你就呈现哪种状态。这个世上的人,大多数是普罗大众。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心里住着神的的作家,就会写出有神性的文章;心里住着兽的作家,就会写出兽性的文章;心里住着魔的作家,就会写出魔性的文章。当然,大多数的作家,心里住着人们,那么就会写出富有人性的文章。
读者与作家产生的互动,其实是同频共振。有灵性的人喜欢看有灵性的作家写的书,有魔性的人喜欢看有魔性的作家写的书……
就像我看你们在场的每个同学,一眼看去,就知道你们哪个是神在,哪个是人在,哪个是兽在,哪个是魔在,哪个是不在。
(有人大笑,有人不笑,有人一脸迷茫)
所以虽然看起来都是人的外表,但是每个人活出的生命品质都不一样。这与个人的境界有关。境界高的人,自然活出高品质的人生。如同境界高的作家,自然写出境界高的作品。但是境界高的作品,并不是人人爱看。有些境界太高了,人们跟不上这种境界,就会曲高和寡。但是如果你是一个纯粹的人,也不要因为没有太多人来追随你,你就降低自己的频率。一个优秀的作家,一定也是人类灵魂的导师,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与自己的神合一,呈现你最真实、最鲜活的自己。这就是对普罗大众最好的引领。
我始终认为作家有几种,一种是迎合型的,去迎合普罗大众千奇百怪的口味;一种是引领型的,如同歌德说的,伟大的女性,引领人类前进。我们可以将这里的女性,泛指一切心里充满神性、具有高尚品德的人。当你是这样的人时,你一定能下笔如有神。
二、环境与写作
沈思源:当一个人的心非常安静、非常清净的时候,他就能与自己的神合一。好了,现在认为自己神在的同学,可以先提各种问题。
男生1:老师,有人说大隐隐于世,小隐隐于野。您觉得创作是不是要远离城市,到一个安静的郊外更好?
沈思源:没有更好和更坏。重要的是自己的心。有些人在深山老林里,可是却想着红尘的事。有些身处闹市,却能独自静下心来。但是,身处闹市与身处静静的郊外,可能会造成两种不同的写作风格。
不知大家有没有看过梭罗的《瓦尔登湖》,作者走进自然,在一个彻底安静的、纯净的一个环境里,凭借自己的双手建造居住的小木屋,种植农作物,与森林里的各种小动物作伴,同时读书写作,让自己的思维与自然共生,与自己安然相处。期间记录下的点点滴滴,最后成就了《瓦尔登湖》。这是一种写作方式。但是人毕竟有他自己的社会属性,要承担家庭的责任。大多数作家的生活,并不能做到说走就走,为了体验生活,远离家人,在郊外一待就是一年两年。很多人也向往这样的生活,可是有几人能做到呢?作家也是如此。大多数作家还是要生活在这个红尘当中,也因此写尽红尘中事。
有些作家为了体验某种生活,而去进入那种生活。而更多的作家,是因为有了经历,才去写。写作的方式和状态也是八万四千,各显神能。有人要抽着烟写,有人要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咖啡写,有人要喝着浓茶烈酒写,有人喜欢在黑夜里写,有些人甚至只有在厕所里才写得出来……总之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而我,则是任何时候,只要我想开始,就可以写。我甚至也可以在车水马龙的地方看书,在人声鼎沸的地方写作。但是每个人的定力不一样,能瞬间进入高度专注的能力不一样。
当然,即使身处闹市的作家,在写作时,也要将自己从喧嚣中抽离出来,进入相对安静的状态。在红尘中,门一关,就自成一统。譬如我住在北京的中心地带,但是我将门一关,就成了我自己的世界。所以说写作也是一种修行。要培养自己定力,如果心过于散乱,那么就无法专注地写作。这也是为什么对大多数人而言,一个安静的创作环境才是相对理想的场所。
另外,创作需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你不能在一个缺氧的环境里创作,而通常郊外的森林或田野都是天然的大氧吧,如果在闹市中生活,而能在氧气充足的郊外安静的写作,那当然是十分理想的事。
最近我即将要完稿的一本书叫《生命是一场充满喜悦的旅程》,书中最早的游记写于2010年,多半是在我行走的途中完成的。这也是一种创作方式,边走边写。就像三毛当年的《千山万水走遍》,她行走在世界各地,写下自己的所见所闻,当然也有很多鸡毛蒜皮的事情,包括头痛脑热,以及一路的各种担惊受怕,简直就是“三毛历险记”。但正是因为这样,才呈现出一个更加真实的三毛。而人们看三毛的书,除了通过她的书了解世界,其实也是想更近距离地走进她的内心世界。所以三毛她必须去亲历,每一个发生必须是真实的,而不是虚构的。
但是对于很多虚构的小说就不一样了。就像余华的《活着》,或者他今年出版的《七天》,他不需要亲自去经历,他只需要有足够的素材。在城市里,听老辈人讲过往的那些苦难,听佛家或道家的那些师父讲人死后的中阴身,然后他开始塑造人物,搭建架构,编织催人泪下的故事放到这些人物身上,小说就成了。当然,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因此,余华的小说会有他独特的风格与印记。就是写尽人间苦难,沉重到令人窒息。
每个作家都有他自己的创作风格。譬如我在创作时总希望通过自己的作品去唤醒人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和对生命有高度的觉醒,有时甚至也是警钟。譬如第二部长篇小说《漂魂》,其实写的就是名利的诱惑与官场的腐败,那是我在2004年出版的作品。十几年之后,再回过头来看这部小说,发现小说里写的都成了血淋淋的现实。所以说文学具有启迪人心的作用。如果当今落马的那些贪官在十几年前看了那部小说,或许还会有所警醒,悬崖勒马呢!
但如果你一直远离城市的生活,那么你也很可能无法反映这样的现实。不过如果是心灵类的作家,我建议还是在相对纯粹的环境里生活,更有助于灵性的思考与写作。
所以“大隐隐于世,小隐隐于野”这是针对修行而言。但是对于作家的写作,没有特别严格的区分。甚至作家完全可以在闹市与郊野间来回穿行。没有哪个更大,哪个更小。在于我们自己在创作的那一刻,能不能绝对的专注。譬如你们住在学生宿舍,一个房间住了四个或六个甚至八个人,你能不能在别的同学东拉西扯闲聊的情况下,进入自己的写作,去构建你的故事,你不会被打乱,这就是你的功力。
三、写作与心态
女生3:老师,请问一个作者在写作时,要不要保持一个良好的、积极向上的心态?
沈思源:一个作家的正能量是很重要的,作家的负能量会带动读者走向一个非常悲观消极的状态当中。所以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作家你就会使用什么样的心态和能量频率去写作。你想成为一个非常正能量的、具有崇高使命感的作家,还是只想让写作成为你的发泄,成为你赚钱的工具,你赖以生存的手段?很多作家其实只是写了一堆又一堆的垃圾。他向读者不断地倾倒肮脏的、卑劣的、荒唐的、或者阴暗的东西。但是我希望,至少我本人,在我落笔的时候,我会告诫自己,要对自己写下的每一句话都负责任。
我不知道你们懂不懂得因果?别认为做了作家,什么文章都可以写,什么话都可以胡乱说。书写完了,稿费拿到了,就万事大吉了。其实才刚刚开始呢?你的书是唤醒、拯救了成千上万的人,还是毒害、毁掉了成千上万的人,结果可完全不一样。为什么古人对写书的人非常敬重,称之为“著书立说”,也叫立言。因为一旦成书,是世世代代会流传下去的。那么我们到底想传递给读者什么?如果我们所写的东西是让读者堕落的,那么我们犯下的错误是永远也洗不掉的,永远也无法弥补的。如果你写的文章或一本书,感动了一个生命,或拯救了一个生命,和使一个生命从此堕落,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我常常说,要成为一个身上有光的人。当我们身上有光,我们不但能照样别人,也能照亮自己。当你自己本身就是一团黑暗的时候,难道你还希望人们通过你而看到光明吗?所以蒙田才说,一个有使命感的生命,是上帝最伟大的杰作。
也有人说:“作家需要使命吗,这简直太荒唐了。”他们认为作家是不需要使命感的,甚至越肮脏越好,你有多肮脏,你就能把这个社会写得多黑暗,多淋漓尽致。然而这不是我的选择。我的天性注定我一生都是爱干净的人,从里到外。我情愿放弃大多数读者,也要保持自己作品的纯洁性。让每一篇文章,都能发出光,都能成为一盏灯,照亮人,温暖人。世上到处都是教堂、寺院,有时它们并不能减轻人们内心的痛苦,我希望通过一些美好的文学作品,把一个个圣殿建到人们的心里,让人们能在阅读中得到释解。
如果每个人的心里都亮了,这个世界就不需要那么多的庙宇、教堂……人们只要走进自然,就能安享生命的丰盛。
有些作家的作品里抱怨连篇,让读者看不到人性的光明。就像现在我们的很多媒体,都在宣传各种负面的消息,这样的报道不但没有阻止负面事件的发生,甚至还大有四处蔓延的趋势,特别是那些没有辨别是非能力、对社会充满仇恨的人甚至竞相模仿。故意要造出各种事端来。这就是舆论的导向出了问题。你们是文学院的学生,未来大多会走向这些岗位,所以我们自己的正能量还是负能量,会决定我们对大众的引导,是趋向于正,还是负?是善,还是恶?
古人一直倡导:隐恶扬善。如果善良都得到了嘉奖,谁不想去做好事呢?如果恶人都得到了惩罚,谁还会去作恶呢?可是这个世界总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就是大多数人缺乏正知正见。
所以文章也是,如果你写的文章,感动了一颗心,你就有德了。我常常暗暗想,如果我写的书即使只感动了一个人,那么我写的这本书就有了它的意义。如果我们来到这个人世间,我们连一个人都没有感动过,甚至也没有感动过自己,那我们来干什么呢?我们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我们要到哪里去?身为一个作家,最好先搞清楚这个问题。
现在我们都在提正能量,不仅仅是这个时代的需要,其实任何时代都需要。但是因为我们这个时代太缺乏了,所以我们才加大呼吁。所以我希望我们写作时,带着满满的爱去写。当读者读你的作品时,能感受到你心灵的温度,而不是绝望的、冰冷的。当读者能感受到你心灵的温度时,你已经把他融化了。就像我无法直接用手触摸到你们的身体,但是我通过我的语言、我的声音,我相信,我触摸到了你们的灵魂。
我们的写作也一样,为什么有些书我们拿起来翻了几页就不想看了,而有些书一拿起来就不想放下。因为前者无法走进你的心里,而后者触摸到了你的灵魂,你就会有强烈的共鸣。很多作者写书,他没有带着爱,没有带着对生命的关注,他只是粗暴的发泄,所以他也走不进你的心里。当然,如果有些读者自己的频率本身就很低,就喜欢看各种阴暗的东西,那么他也许也能看得很过瘾。
文字是有能量的。什么样的人看什么样的书。每个作者的书总是吸引相同频率的人。所以你希望你的书是什么样的人来看,你就要以什么样的能量等级去写。如果你希望世界是灰暗的,你也不怕因果,那你可以尽情去亵渎一切。如果你希望世界是美好的,那么你最好心有光明。
四、写作与观众
男生3:请问老师,写作需要观众吗?
沈思源:有一点是肯定的,你自己肯定是这个作品的第一个观众。如果你写的东西都无法感动你自己,那么你最好就不要去发表。
写作需要观众,也不需要观众。因为观众不是找来的,而是当你的作品呈现,观众就自动产生。最纯粹的写作,也不是为了观众,而是你就是想写。谁也无法阻止你这种写作的冲动。就像我写第一本书,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我去写作。当我书写时,我完全沉静在里面,一次又一次地被自己感动。
在我来这个会场之前,周默刚老师还跟我分享过一个如何带学生的心得。他觉得现在的学生难带。有一位教授就跟他讲:“你在二楼,你的学生在一楼,站的高度不一样,看待问题的方式自然不一样,看到的风景也不一样。你要让学生跟你看到一样的东西,很简单,你只要下楼去,走到一楼把这个学生带到二楼,他自然就看到了你看到的风景。”
周老师认为这个方法不错。可是我对周老师说,这个方法虽然不错,但是个笨方法。这样的方法一来是累死老师,二来学生还是被动在接受老师的教育,而不是主动求教。我认为好的教育方式是学生主动渴求知识,希望不断提升自己的智慧。那如何做到这一点呢?就是老师要成为学生心目中渴望成为的那个最有智慧的人。所以老师所要做的,就是不断地提成自己,而不是不断地下降到学生的水平,让学生来认同自己。如果我是老师,学生在一楼,我在二楼、三楼、或者更高层,我会从一楼开始,就把楼梯装饰得非常漂亮,摆放鲜花绿植,旋转楼梯的墙面上挂满各种智者、大成就者的精美照片,然后我就可以惬意地坐在楼上,为自己泡壶茶,放上轻音乐,安心地看书。每当我要下楼给学生们讲课时,我总是神采奕奕、无比喜悦地出现在学生们的面前。给他们讲完课,我又脚步轻盈地走上楼梯。放心吧,用不着你下楼去唤,学生们就会自动走上楼来,主动向你求教。因为他们对你充满好奇,向往成为你的样子,像你这么充满智慧,这么能享受生命的丰盛。这要比你整天疲惫不堪地去劝导学生要积极进取、要好学向上有用的多。可是我们现在学校的很多建筑、很多教室,包括很多老师,都是冷冰冰的,缺少文化,没有品位。这让学生很难对教育生起信心,也很难激发他们学习的热情。父母教育孩子也一样。很多家长都不知道如何教育孩子。孩子固然需要教育,但是最好的教育不是整天去管教孩子,而是把自己做到最好,成为孩子心目中的偶像。
写作也一样。作者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不断地提升自己,把自己的作品写好,观众自然就会来。书写就是一个灵魂感动另一个灵魂,一个生命感动另一个生命。
五、如何才有真正的自由
男生:思源老师,在您的《走着走着就遇见了》这本书里,您提到人的角色是可以互换的。而且您提到自由、平等。我想请教角色是如何转换的?如何才有真正的自由?
沈思源:好。我想请问,今天我在大家的心目中是一个什么角色?
部分学生回答:“老师!”
沈思源:嗯,有人把我当成老师,也有人把我当成作家。可是走出这所大学,我还有很多其他的角色,甚至我也可以是公司的决策者。每个人都是生命的魔术师。我们现在常常提到跨界,这种跨界,就是角色的转换。在不同的场合,呈现不同的身份,担当不同的责任。我们在文学创作中,塑造一个角色,给他某个身份。但事实上,这个人可以成为A,也可以成为B,而不是一个单一的身份,如果这样,这个人物就不够丰满,就会显得单薄。这种自由的转换,在于我们能够很好地去平衡自己。有些人很偏执,他只能成为A,而不能成为B。可其实每个人都具有无限的可能性,文学作品中的人物尤其需要有多重性。就像现在很多人喜欢看穿越小说或电影。为什么?因为吸引人。想想看,同一个人,可以回到过去,可以跨越现在,可以飞到未来,甚至无所不能。那就是人们渴望成为的样子,以及希望呈现的世界。但是人物的这种自由,其实来源于自身极大的丰富与勇敢。一个贫乏的人,是无法自由的。就像一个自认为财富匮乏的人,不可能周游世界。那么一个精神贫乏内心懦弱的人,也无法获得心灵的自由,更不可能在各种角色间完美穿越。
精神的丰盛来自于我们不断的学习、阅读,以及不断的经历。除非你们还具有前世的记忆,否则凭借你们现有的这点经历,写出来的东西大多会趋于稚嫩。当然不仅仅只能看年龄,也许你们也经历了很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不是你们的不幸,而是你们身为一个从事文学创作者的幸运。除非你们写玄幻小说。可玄幻小说事实上也很多也来源于生活,而不全然是虚构。所以不要怕自己受苦,当然也不要无知的故意去受伤。我们要尽量多的去历练自己,跌倒了,爬起来,继续行走。你经历的越多,你的体悟也会越深。智慧不全然是从书本上得到的,甚至真正的智慧都来自于生活本身。
就像沈从文先生,他上过大学吗?没有。但是他最后却成了大学教授,成了人们心目中十分尊敬的文学家、教育家。再譬如很多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很大一部分都没有上过大学,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经历过苦难的童年,经历过无数生命的跌宕起伏。不是学历让人成为一位伟大的文学家,而是经历。丰富的经历和我们对人生的深刻体悟让我们的写作变得源源不断,而不至枯竭。真正的自由,不是因为我们从来没有经历过伤害,而是在经历了无数苦难之后,我们依然能够坦然乐观的面对人生。
但是也有的人,把经历变成了捆绑自己的绳索,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是因为我们对事物的真相没有足够正确和清醒的认知。如果你知道那就是一根井绳,你何以怕?但是人怯懦的心理,往往会将曾经受到的一些伤害投射到一些看起来形似的事物上。其实两者之间并无实质的关系。只是表面看起来像。但是因为人只停留在对事物表面的认知,而没有进入到对事物本质的认知,造成了这种可悲的担惊受怕与自我恐吓。
一个人在恐惧的状态下,是没有任何自由可言的。可是我们举目四望,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没有安全感的人。很多人为什么要拼命去赚钱,因为缺乏安全感。总觉得有很多钱,才比较安全。可是大家不是没有看到,很多有钱人,也是在一夜之间说倒就倒了。所以真正的安全感不是来自于外在的东西,而来自于自己的心。那么真正的自由,也不来自于外在,同样来自于自己的心。就像有些人,虽然没有被囚禁在有形的监狱,但是他给自己造了一个无形的监狱将自己囚禁在里面。所以我始终倡导:我们要将自己的心敞开,不要害怕去经历任何事情。只有这样,我们才有真正的自由。唯有一个自由的人,才能自由的去写作。
(2016年9月于长春大学 待续
沈思源
中国当代作家,艺术评论家,纪录片出品人,东西方艺术家协会副主席,源点思想库创始人。
她擅长透过文字洞悉人性,通过写作直抵生命本质。著有《天国归来》《漂魂》《水里的圣经》等多部长篇小说;《返思录》、《安之书》、《孤独之美》、《天才女人》等多部哲思类文集;以及书信体文集《我的爱》《太阳之子》《二囡家书》《毛郠夫人》;寓言集《梦醒记》;传记类《走着走着就遇见了》《灵之医者》等多部文学作品。她的文字朴实无华,在淡定和从容中娓娓道来,却有一种触动人心的力量。她一直坚守文以载道,将自己的思考和写作专注于探求宇宙的实相、人生的意义和生命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