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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纶作品:马背情怀(散文·下篇)(707)
2020年08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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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欣赏】
马背情怀
文/经纶
几年后,当我长大该去外地上学的时候,我和马背少年的生涯就此告别了!
那天早晨我去外地上学的时候,忍不住站在村口想最后看看饲养院和大栅栏门。看见老猫蛋大爷佝偻着腰双手抱着栅门头很吃力地才把门拉开,我突然感觉到这个老汉老了许多,原来一手提着一根门的椽头就把大栅栏门提开了,现在却……唉!我突然才知道三四年过去了,我从少年快变成青年呀,他也渐渐老了!
饲养院大栅门一开,马倌儿老有贵还是骑着高大的儿马出来了,只是感觉没有从前那么威风凛凛了!可能是“有将没兵”的缘故吧?他和愣建疆把生产队所有的马儿缰连缰地连了起来,两个马倌儿连着两个马队,他们各抓着一个头马的马缰拉着走,所有被连起来的马子拥挤而行!被动地牵着走的马儿步调快慢不一致,所以开始也凌乱不齐,后来还有点混乱不堪的感觉!黄膘马和雪里红都被拉在队里,拥挤在马群中不由自主地走着, 突然一种好马失主,被别人牵着走的苍凉孤独感涌上我的心头!
其实那个时候,我的命运何尝不是如此?很多人不也是被命运牵着走吗?好在我在牧马中成长了起来,蒙古马性格中的厚道,和人相处的和谐,久蓄待发的内力,还有土默川的草地农田混合了我成长中的基因:宽广,硬气,不屈不挠,草原上有诗一样的美丽激励着自己对人生有走向远方的希望!土默川农田里的庄稼的质朴和土默川土地的踏实向我身体里传送着坚不可摧的力量!
带着这种希望和力量,我走在自己的人生路上,最终这坚定的脚步让我走向了乡里的初中,镇里的高中,首府的警校,中央的党校……最后选择了古今往来很多好男儿向往的公安职业:骑马打枪!除暴安良!
离开故乡土默川的马背二十年后,有一次和单位一百多同事穿便衣去乌盟草原旅游!下车伊始,就有草原牧民牵马而来让我们有偿骑马!五十元钱可以自由骑。不由地让我手心痒痒,就想再骑它过过这二十年前的马背之瘾!
可是我有点犹豫不决,一来单人骑单马感觉没劲,二来看见这草原的马怎么这么大点啊?比起我当年的黄膘马差一轮大!这马也就是当年刚跟马群的小孩子们骑的三四流马,我骑它有点骑羊的感觉了!这才叫“曾经沧海难为水啊”!我和马倌儿说这乌盟草原沙化了不少,莫非马儿也退化了?马倌儿笑着说,草原有了水就好看了,天旱不长草就会沙化。但是我们的马是蒙古马祖先遗留的好马,你别看它个头不大,貌不惊人,这都是正在成长中的小马,跑起来没问题。就是这样的小马,现在敢骑的人也不多啦!更别说是成年大马了!不是草原上的马退化了,是现在的人蜕化的没有血性和胆量了!
我想想也是,一车警察有几个敢骑马的人呢?开大车的司机小吴听见后就跳下车来就说:谁说我们没血性不敢骑马?少年马倌斜着眼看我们,一脸的不屑。我内心好笑,马倌儿呀马倌儿!我骑马的时候你还在你的娘胎里睡觉的呢!你真以为草原退化了城里的人也都蜕化了?我说你把你的马鞍子给我去掉,我要骑裸马!小吴和我一样,也要骑裸马!这回马倌才用正眼打量开了我们俩!他怎么打量我们也不像个骑马的人:小吴南方人文静秀气,气质如文章诗人,我是北方人,端庄厚道,和蔼可近,不像是那种身材魁梧的莽夫大汉!大概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我们有骑马的胆量和血性!于是,他就把马的鞍子都去了,把缰绳交给我们俩说,你们俩看来是骑过马的,我就不给你们拉缰绳护着你们了!不过对上你们全车人说,摔下来我不负责!
小吴身高体轻笑着就一跨而上了,他在马上也笑咪咪地看着我上马!尽管多年不骑马了,身体发胖,略显笨拙,但当年少年骑马的功底还在,自己吸了一口气,托住马脊梁也轻轻一跃而上了马背!我和小吴对望一笑,会心地向着三四里远一个山坡高地目标策马而去了……两马一跑开后就有了比赛感,顿时撒开了蹄子向对面的坡上飞奔而去了!虽然二十年没骑了,可我感觉真的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只是马儿虽然跑开了,速度比起我当年的黄膘马来差点儿,用脚磕了一下马,又用缰绳抽打这小马屁股一下,速度才滑的一下就如飞了起来!让自己好不惬意啊!蒙古马啊!蒙古马,你还是那个样子,灵敏,忠诚,速度,有力气不外现!不像西洋大马那么招摇,低调中有的是深沉博大的内力!
马越跑越快,耳边呼呼风响,蓝天白云下的草原辽阔无垠,马儿腾飞去无尽的天边,让自己好像回到了少年时候土默川的牧马时代……,这时候,看见一团黑影在草地上飞驰而来,就听见黑影里的人大声喊着停!停!停!停下吧!我的客人爷爷们!
我们放慢了速度,等到了近前,原来是马倌儿。他说:客人呀!你们把我的马子蹶死呀!我的马从来没跑过这么长的路也没跑过这么快的速度啊!我…… 我…… 我也不要你们的钱了!快停下吧!
我们把马头兜转回来后准备返回跑,马倌儿急忙跳下他的马,跑上前一下拉住了我们的马缰,说什么也不让我们再跑了,一个劲儿地央求我们别跑了!别跑了!我不要钱了!不要钱了!我说这蒙古马相当有耐力,你不用怕!他说我这马是第一次跑这么快,这么远,我不担心你们的骑马技术了,我是心疼我的马啊!听他一说,我感觉这个马倌好善良!他不拿他的马命去为自己挣钱,算个好蒙古族人!于是骑马和他返了回来,返回途中,但见两个小马子扬头奋蹄,兴奋劲儿可能还没过去,又好像遇到了久违的主人了,我们骑着特别平稳。
返到驻地车旁,马倌儿把钱退给我们后连声说:你两真还是好骑手!没看出来!没看出来!有眼无珠啊!小吴说我就在锡盟下乡五年哪!啥样的马都骑过。
马倌儿对他的马儿的心疼,让我想起了我和黄膘马的感情,我就追上前把钱又给了他,我说你还是个好马倌儿!比那些领孩子打把式卖艺耍猴子挣钱的人心眼好多了!再说我们也过瘾了!你就拿着钱吧!给你的马买点好饲料。你也不容易!他接了钱感动地说,你们也是善良人哪!我怎么就看不出来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我说我们都是电影电视片里的“大内高手,出了名的捕快”!把我们的同事都逗的哈哈哈大笑起来了……
单位领导是草原出生的蒙古族人,他看见这一幕后走了过来问我:小吴去锡盟插队当过知青,我是看档案知道的,你这破了近百个案子,抓了不少坏人的有功之人,我知道你工作特别有能力,可这骑马是从哪儿学的呀?这么胆大又骑的不错?我这个骑马出生的蒙古族人刚才都为你捏一把汗的呢!车里的人也不知道你到底是爱出风头逞强呢?还是艺高人胆大呢?
我大声地用土默川话告诉他:额不喜欢出风头,喜欢低调!额看见了蒙古马就兴奋的不行!额是土默川长大的人!你知道土默川吗?
领导说知道,那里是走西口的汉族人和蒙古族人蒙汉交汇的地方,北靠阴山,南临黄河,是自古以来的风水宝地啊!据说是人杰地灵,英雄辈出!我说你知道乌兰夫吧?他说内蒙古哪有不知道乌兰夫的人呢?我说乌兰夫就是土默川人,额离他家三里地。额们那里有农田也有牧场,额从小就会骑马了!领导不由地伸起大拇指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唉!你说的对!就是,乌兰夫在我的老家锡盟也骑过马,他骑走马比赛得了第二名呢!怪不得呢!土默川人真是好样儿的!文武双全!
说起乌老,自己在土默川生长,小时候就知道了很多有关土默川乌兰夫这位老革命家的历史。长大后更系统地了解了以他为首的很多他的蒙汉伙伴们的一系列英雄事迹:入蒙藏,去苏联,家乡闹革命,带部队,去延安,抗日……解放战争中为统一内蒙古中西部单刀赴会,解放后制定“三不两利”政策润泽民生,养上海三千孤儿成为历史美谈,自定民族区域自治法……内蒙古被周恩来称为“模范自治区”,他和他的土默川伙伴们血液中也传承着一种土默川马背民族的优秀精神:忠诚,担当,勇敢,务实,向前,……将一个祖国北疆建设的政治稳定江山美丽。
按语:
(这张老照片是1957年在呼和浩特赛马场举行那达慕时拍摄的,当时乌兰夫身为国家副总理兼内蒙古自治区主席,已经62岁,他不顾年高骑马在那达慕赛马场绕场一周,引得阵阵喝彩。而这张照片却从未在任何媒体上发表,原因是按规定,为了安全,国家副总理是不能随便骑马的。但蒙古草原上长大的乌兰夫,只要一回到内蒙古大草原,他就会找机会骑骑马。)
听着单位领导对土默川人的夸赞,我不由地爽朗地大笑起来,笑中有我土默川的马背情怀,还有我对有土默川这一方水土的深深的爱!谁能知道?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蒙古马的精气神就与我相伴成长了!
作于2020.8月
【作者简介】
经纶,汉族,中共党员,(1964~)内蒙古土默川人。上世纪八十年代高考入警,毕业后到现在从事警界工作三十余年。历任科所队室各种负责人。从高中时代开始写作并有作品在区内各种刊物发表后,一直笔耕不辍。曾任《法制日报》特约通讯员。现为呼和浩特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阴山作家网作家。曾经握枪的手在闲暇的时候也握笔,用自己的目光探测着社会和人生。目前已有近百万字的诗歌散文小说在各种报纸刊物和网络媒体发表。其长篇小说《回望阴山》已在出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