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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永庚的新文人写意画

游于藝

2022年11月13日热度1341219

郑永庚的新文人写意画

沉凝古意朴厚内美

—郑永庚其人其画

仙游因为出了李霞、李耕、黄羲三杰，因为一直以古典人物画为主流，因为“二李一黄”体系一脉相承，瓜瓞绵延，跨越了整整一个世纪，于是在如此弹丸之地出现今日方兴未艾之古典工艺、绘画“文化产业”现象。

仙游人靠传承起家的成功人士比比皆是，在人欲横流的当今社会，人们误以为这些名利双收者才称得上后起之秀。其实不然，选择寂寞、孤独甚至清贫者，虽为数极少，也许却是一种难得的最高境界。黄羲高足郑永庚就是一位自甘淡泊、苦心潜修、"由技而道"不知困倦的市井文人。他的作品最近由文化部诗书画院举荐收入《中国书画传奇人物·画坛佳作》一书，他以新文人画写意风格，同赫赫有名的学院派写实大家刘大为、刘文西平分殊荣。郑永庚一向低调，加上仙游地理偏僻之故，其名在全国范围内鲜为人知，则此次重点入刊，并非出版单位乱点鸳鸯谱，在我看来刻意集“徐蒋派”、“黄土派”、“仙游派”体例力作，公诸广大读者，本身是敬畏地域文化，褒扬优秀人才的重要举措。文学界老早发端“比较文学”，而在画界，借此得以拓展开放性眼光，提倡兼容并包的开放襟怀。比较一下“青灯寒窗、临摹自学、衣钵相传”及“美院科班、几何素描、三度空间”之短长;衡量现代人物画与传统人物画之建树;发挥创造形式的潜能，包括具有深度的社会关怀和人文关怀。

郑永庚土生土长于传统灵性文化气息浓厚的莆仙重镇。他拜师黄羲先生，前后自有一段颇富传奇的童子功与间接道佛的经历。众所周知，黄羲是我国著名的古典写意人物画家、美术教育家和文物鉴定家。黄羲于晚暮之年允纳永庚入室为徒，绝非偶然之事。从1977年至1979年三年中，一边临摹黄氏北京故宫之摹本，一边了解画史源流，零距离接触人师之学和天授之教，黄氏严谨开示：“画者欲成大器，不靠欺世盗名，靠其自身条件，靠其礼赞修为持之以恒。”作为“二李一黄”体系最后一个传承人，他比李耕大弟子陈薰、张英、李朴及其高徒周秀廷、孙仁英等人都年轻许多，更有机会亲近丰富多样的近现代诸家名迹。同时通过自身阅历对于如何“笔墨当随时代”，突破中国画出新的各种困惑与难题，正确处理“古典主义”和“现代理念”的模式冲突，甚至形式、笔墨、社会关注等，郑君从中做过大量的探讨和思考，进行必不可少的刈舍与变革，结合读书之感悟，行路之经历，收藏之借鉴，驱使欣然命笔的由头，把不可说的奥秘转为“见性写心”的倾诉。

画画与心态密切相关。画有雅俗之分，此皆生于心。故“惟静”状态是许多另类故作多情而强求不得的事。“无异言而生清净心”，是法则之后人与自然的迹化。永庚视“坐禅”为日课，淡定之工，可令其皮骨清澈到底!以此而遥接古人之心，故有“淡远幽微之思”、“渊深静穆之品”所谓人格涵养和人格追求。谅必是“画外”(曾刻“画外”闲章赠我)之关键。他有与世无争之癖，落款而“闲人”而“野逸”，可知“闲居理气”之用心良苦。“自知性辟难谐俗，且喜身闲不属人”、“城中车马行无数，能解闲意有几人"?他悄悄把心平气闲做到画里去，好让艺术创造充满理性的自由与快乐。

近年以来，我得缘旁观永庚兄在不同场合所为即兴之作自不计其数，观其画，总感觉有多种元素复合体之涌动，仿佛再现陈老莲之高古、徐青藤之灵动、八大山人之简括的些许影子。他的笔墨趣味既来源于“二李一黄”，却骨子里的颠覆性气质不可瞒人。他的个性价值呈现为：

其一，省略线条之陈习，代之光或色、点或面。

其二，形神兼顾，成竹在胸，旷达通神，了无雕琢。

其三，黑白虚实，布局章法，运用自如，别有天趣。

其四，用笔用墨，厚重老拙，自觉跳出师门冷逸一路，胆识何其了得。

其五，题识通用诗词名句，贴切自然，不乏肺腑之声。

总之，他处处张扬文人性、诗性、笔墨性。记得2006年余随李耕画院出游闽中三元、泰宁、将乐诸地，遂与永庚一见如故。见面礼是一开扇画，画着一个顶笠披蓑的钓翁，空空鱼篓飘飘芦苇，少少许胜多多许，令你回味无穷。交往日深，才知其人其画，“不求美而自美，无意佳乃大佳”，当愿“内美”之逸格，他作画一向惜墨如金，有闲章“知俭”为证。其人“贫不学俭，富不学奢”，他崇尚俭朴。惜纸惜墨之俭，俭到了家;题识往往也“俭”极，画毕只签“闲人永庚”戛然而止。我看到的长题是一幅《东坡笠屐图》，洋洋洒洒一气呵成的长句：“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苏东坡一生宦海沉浮，厄运相仍，累遭谗毁，遍体鳞伤，然处在任何艰难中，心灵上释放自我，此图蓑衣斗笠着屐，风雨行吟，出传世诗句，余读后感触颇深，写之闲人永庚。”殊见不该俭处，特铺张不拘也。

1995年，为了检验自己，永庚第一次走出“画乡”门坎，举办个展于大都市，展事所及之处，得到了最高学府师生以及艺术界权威人士的高度评价，其中漫画巨擘方成先生到会并题辞“丹青写意，笔墨传情”。中国美术馆前馆长杨力舟题赞“诗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杨之光则题写“神居胸臆”，魏传义题书“贵在传神”。其它不一一举例，所有中肯之言，都是最好的鞭策。

永庚素以“厚重”、“沉凝”的笔墨，“推陈出新，古为今用”之取材为世人所称道。出于厌恶浮躁风情，平生深居简出，厮守砚田。其“大巧若拙，大辩若讷”不为人悉。纵然，前人把画艺做得绝，但不能把文事做得绝，起码永庚应对中国画变革，说出三句实话：注重精神，注重思想，注重手段! 永庚已步入盛年，创作正当高产，但愿他有更多得心应手的力作问世。然而，作为同好，从他身上不时分享传承递进的庄重与快感!面对传统屡屡遭到误解，一再招惹是非，颇生后继之虞……，可喜的是千回九转，君不见中华国学百年回朝，从脚底下那口五千年枯井升腾而起! “西学东渐”对那些固守民族精神的画人来说不过为过眼云烟。郑永庚无为而为，恰恰说明，不是文化传承、人师之学不好，而是附庸风雅者无能，是千年不坏其身的传统文化最优秀，只不过自己最不优秀。

（原作者：闽南画派画家陈如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