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彭林教授提到：我们已经陷入了群体性的迷失。现在我们举国上下都在讲发展，可是放眼望去，近乎所有的发展都是物质发展。我们忘了，社会的发展最根本的是人自身的发展。人要是发展好了，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好的。人要是发展不好，那一切都是空中楼阁，人也没有幸福指数可言。

我深以为然。但是在上面表达时将彭林教授的原话稍稍调整了一些，不过基本意思没有大的改变。只是没有一杆子打死所有人。毕竟，清醒者还是有的。今天就碰到几位。原本我是不打算参加今天的活动的，但是经不起再三邀请，便去了。与其中的两位虽初次见面，但因为对方喜欢阅读、喜欢书法、喜欢思考，于是我们之间便有了不少共同的话题。我刚刚将清醒的人说成清醒者，正是受白日对话的启发。譬如“强”提到：喜欢绘画，就称自己为画者，而不自称画家，如此为好。喜欢书法，不称自己为书法家，而称自己为书者，如此为好。

我不仅暗暗称绝。譬如很有思想，那么可以称之为思想者，而不用称之为思想家，对方便没有压力。如果很有学问，可以称其为学者，而不用称之为学问家，对方便没有压力。汉字的妙处正在于有时只改动一个字，便有了别样的意义。

说到无论做学问还是从事艺术创作，乃至是为官一方，心中都不能有名利。若是为个人的私欲和有名利的念头，那不但官做不好，学问也一样做不好，艺术也同样不纯粹。唯有先成为一个纯粹的人，才可能做出纯粹的事。我在心中暗暗为说这番话的“强”称道。我想，他一定是一位好官。未来，他或许也是一位好的学者、书者。他说他很快就将退位，我说还这么年轻就要退下来，真是可惜，在我看来，男人六十岁左右正是为官最好的年龄。这时心智以及对生命的领悟等各方面都处在最好的状态。他说要把位子让出来，放手让年轻人去干，否则年轻人就更加没机会了。

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我总觉得在对待退位与不退位的问题上，能不能像“不拘一格降人才”那样，也不搞一刀切。然而我相信“强”即使退位，也不会因此放纵自己。他说他最近在重看四大名著，不是以消遣的心去看，而是站在儒释道的视角去重新梳理这些名著，相比年轻时看，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收获。

在离开前，他写了三幅书法，一为“万法归一”，二为“本自具足”，三为“人间烟火”，看他写字，落笔心中有数，运笔中省去了尘世浮华，从而有了以求空远真味的意境。其色浓淡枯湿皆有，其形断连辗转自如，书法中既有儒家的坚毅、果敢和进取，也蕴涵了老庄的虚淡、散远和沉静闲适。我可从他的字中，看到他清正高远的品格。

我由此又想到清早看到的那个视频——我们已经陷入了群体性的迷失。我以为并不全然如此，还有很多人，始终清晰地知道，社会的发展最根本的是人自身的发展。并且也一直在这样要求自己，不断学习从而使自己成为一个更好的人。这样的人，无论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拿起毛笔写字，便成为书法。拿起书阅读，便成就学问。并且对艺术同样有极高的审美。这个世界只要还有这样的人，世界就会成为更好的世界。

2023年5月3日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