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寻找艺术的大趋势》 

                 ——浅谈艺术变革与观念更新

（1986年6月沈阳教育学院美术系毕业论文）

                                  梁 柏    

      从传统观念出发，一谈到艺术变革、观念更新，人们往往会谈虎色变。传统观念根深蒂固，什么"永恒啊"、"不朽啊"像复印机一样，今日复印着昨日，明日复印着今日，艺术变成了永久的原地踏步。

      艺术的创造是由模仿开始的，但不能永久的摹仿，永久的原地踏步。只有扬弃了摹仿，超越了摹仿，艺术才能获得真正的生命。艺术的生命在于创新。创新的过程也就是在继承的基础上创造性的冲破，创新就意味着变革。它是继承的目的，也是一种质变的飞跃。艺术要变革，观念要更新。已成了毋庸置疑的客观事实。

      当社会的进步因为某种保守因素而呈现迟滞时，下一代人的社会环境和审美感觉比起上一代人就没有明显的跨越。在历史大变革时期，由于生产力的迅猛发展，科学技术的先导作用，社会观念的频繁更新，使上一代人与下一代人的社会环境、心理结构有了很大的差距，便引向了美感的深刻"代沟"。这并不足为奇，美感是跟随着目前精神科学与自然科学日益接近的潮流前进的。美育本身就是一种新型的生产力。 

     首先，人类对自己的本质的认识也是有着艰苦的思索的，每一次深化都是一场变革，都是对传统观念的冲破。复活岛上的巨大雕像，伏羲绘制的八卦，虽然是人类圣贤智慧的结晶，是被后人崇拜的神化的精英，可毕竟只能作为历史的珠宝，闪耀在遥远的源头。人类虽从愚昧走向了现代文明，进化论毕竟没有找到由三叶蟲到人类的任何中介。以运动显示着强大生命力的人类，精神和物质的界也是模糊的。那神秘的掠过人类视觉上空的飞碟，一直诱惑着无数科学家付出艰苦的努力。

     在人类历史上，从"庞贝"的末日到"挑战者号"遇难，多少次的威胁和挑战，都没有征服得了这精灵般的生命的存在与博斗和发展。人类文明的发展史证明着一个永恒的真理世界万物万事都是变动的、发展的。人对客观世界的认识是相对的、永无穷尽的。"人类最大的敌人则是使人类陷于沉睡之中。"人是自然进化的产物，人是自然的一部分，但人又能超越自然，那是因为人具有理性和自我意识，人类的基本选择是生与死的选择。每一个行动都蕴含着这种选择。人类的任务就是要扩大自由的领域，创造生的条件，取消导致死的状况。这里所说的生与死不是生物学的状态，而是指生存的状态，指人与世界发生关系的状态。生意味着不断变化，不断地产生。死意味着发展的停止，意味着僵化和重复。

     千百万年以来，人类试图回到他出生的地方，再次与大自然融为一体。在最近的四千年中，人类做出了一种决定性的转折。他意识到，通过人性的毁灭，他是永远也不可能找到这种统一性的；他永远也返回不到无知的乐园；永远不可能通过倒退的途径来解决作为一个人的问题，解决即超越自然，又在自然之中的问题。他承认，只有通过这种途径，既不断地前进、从而全面地发展的理性和爱情，使人成为全面发展的人，并找到人和自然的一种新的和谐，感觉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犹如生活在自己的家里一样，人才能解决自身的问题。

     当社会的目的与人类的目的相一致的时候，社会也就不再使人残缺，不再出现罪恶了。马克思指出："一但这个社会成为一个完全是人的社会，人才有可能得到发展并成为一个完善的人"。一个大写的人。    

     人类有着无限激情和强烈奋求的精神，人类的奋求精情几乎是无法用本能驱力来解释的。即使在人类的饥渴和本能完全满足后，"人"还是不会满足，与动物不同，一切还仅仅是开始。

       我们再从人类的审美观念来看，艺术以及审美要求已伴随人类走过了慢长的历史，它无疑是在否定之否定中前进的。艺术的发展同社会科学的发展不同，它只有变化，而没有进化。奴隶社会时代，人们的审美理想是狞厉和神秘，它否定了原始社会人们审美特征的稚拙和简朴；社会进入封建时代，人类的认识能力提高了，使奴隶社会时代的狂热冷静下来，形成了完整的教义教规，使人类渐渐地趋于清醒，这时的审美特征追求的理性、和谐，这又否定了奴隶社会时代的狞厉和神秘；现代社会里，科学文化的高度发展极大地促进了社会生产力，社会经济结构已经发生了根本变化。信息交流加强，知识互相渗透的时代产生了知识爆炸，即知识激增，人类智能大幅度发展，人们的生活节奏和社会发展加快。当代审美理想同传统的封建时代的审美理想决裂了，它已不再是和谐和理想，而是"新奇"和"个性"。"多变"已成为现代社会的主要特征。作为社会特征的表象的艺术必将以多姿多彩的面貌出现。它不再以永恒和不朽作为自己的目标，而将以不断否定、不断前进的方式来完成。变化本身便是目的。 

     对传统观念逆方向的思考，向人类灵魂地壳更深层地挖掘，寻找看不见的观念，创造可视的对应形式，这正是现代艺术探索者不约而同的趋势。

     其次，我们从艺术以及人们的审美要求在和平年代和动乱年代里的表现形式及其地位来看，也是不相同的。

     在动乱年代里，矛盾的对抗呈现着鲜明状态，只要艺术如实再现就足以打动人心。因此，只要满足人们获得"再认的愉快"和解决人们"再认的饥渴"，艺术的任务便完成了。实际上，战争本身就是赋予人们以不朽之名并创造显赫历史的一种辉煌艺术。可是在和平年代里就大相同了。

     在和平年代里，人们的生活层次非常丰富，人的心里结构趋于复杂性，因此，决定了审美要求层次的多样性。另外，多层次结构的社会存在，也必然地导致艺术本身的多层次结构。

     人们都知道：二十世纪是人类科学史上成就最辉煌的时代，人们所看到的每隔三十年间所遭受的巨大破坏的速度和惊人的创造以及建设速度，比过去几个世纪、甚至上千年还多、还快。从自然科学奔向社会科学的巨大潮流猛烈冲击着社会科学的大门，物质世界巨变跟随着精神巨变。心灵空间迅速扩大，思维领域不断开拓。知识爆炸之后产生的激增，观念在不断的更新。这一组急促的镜头跳动着，伴随着当今世界飞跃发展的节奏，它快得令人来不及适应，它给人们带来的是重新感受和认识世界的阵阵惊喜。"新奇"变成了当代社会节奏和当代心理的要求，促使人们从心理上追求新奇的变化。人们已经不满足于动乱年代里艺术的特殊地位以及表现方式，不满足于艺术的永恒与不朽。展现在人们眼前的是一个多变的新奇的世界，人们象孩子一般用陌生的眼睛去追逐着每一个变化着的镜头，去重新感受和重新认识这新奇多变的世界。那么，我们就应该反对一切法则，只有我们的心灵才是世界的真正反映。

     艺术是情感的表达。人类的情感生活是一种欲望的不断奋求：奋求满足再奋求再满足的无限运动，表现为情感样式实际上是：非平衡平衡再非平衡再平衡的无限推移。当人们的情感与迅速变化的生活相和谐时，当心灵与世界真诚的拥抱时，优秀的艺术作品便产生了。因为：世界，是艺术之父；心灵，是艺术之母。

     显然，科学技术的进步也必将带来艺术的功能结构的变化。

     在一百多年之前，社会的信息传递非常有限，这给人们的生活环境和社会活动带来了很大的封闭性。这时，由于人们的审美心理中再认的饥渴，驱使人们对艺术的摹仿因素产生强烈的兴趣。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人类的认识方向和审美趣味不断变化，生产方式的变革将使艺术的社会功能发生转移。在控制自然的能力还很低下的情况下，人类必须把自己的全部智力都倾注到与自然界的斗争上，由于驾驭自然能力的增长，人类的自我反思才逐渐发展起来，人对自身的兴趣也随之变浓。人类对外部自然的自由程度提高了，必然转而寻求对内部自然的自由，这也许就是人类文明发展的历史走向。

     因此，从科学的序列看，大脑科学可以说是最后的自然科学，而人性学则是最后的社会科学。这是人类的认识能力从外部自然向内部自然的巨大转移。

     在人类漫长的苦难历程中，艺术曾经伴随着人们进行征服自然和自然的异己力量的艰苦斗争，而在将来，艺术将随着人类认识能力的转移，更多地探索人类心灵奥秘方面发挥它的社会职能。是的，靠着现代科学的成果，人类可以多层次、全方位地思考自己。信息可以转化为能量，可以变成一种对僵死和稳定的冲击。人，从客观存在进行从上到下逻辑推论式的研究方法，发展到直接性进入人生命本质运动形式的探索。从边缘学科上去寻找艺术规律和审美发展，进而建立新的、科学的美学观和艺术观。人，又在一次对自己的否定中前进了。

     当然，我们不否认，宇宙间一切事物都不是孤立的。每一个事物之间都存在这样或那样、直接或间接的联系，人与人、人与自我、人与自然的双向交流无疑是多线的、立体的，也就是说，作为事物表象的视觉形象，各种组合都是客观存在着的，而艺术形象的组合，则需要艺术创造者对事物的表象加以选择，并以自己认为合适的方式构成。人的认识，即有理性的一面，也有非理性的一面；各种视觉形象之间即有明显的因果联系的一面，也有模糊的不合逻辑的一面。艺术就是提取某些形象让人们去思索，并在思索中通过再感受、再认识、再创造，不断更新自己头脑中原有的形象组合群，进而使意念升华到一个新的境界，达到对自身局限的不断超越。达到表象到具象的超脱，表层到深层的飞跃。

     不同的历史阶段，产生着不同的艺术形式。柏拉图的时代，人类的情感同田园牧歌式自然相应，于是，认为艺术是模仿，模仿被认为是人的本性。

       印象主义则走出画室，以直觉的方式去描绘艺术家所感受到的绚丽的色彩；而康定斯基却视直觉一文不值。

      现代艺术要表现现代人的极其矛盾、极其复杂，多维的情感的张力结构。现代艺术不要甜美的和谐，要经过一场冲突后的视觉平衡；不要虚伪的表象叙述，要寻找心灵深层的律动。把自己的观念编织在自己的张力式样中，用大容量、广空间的朦胧框架去意味只能被感知的审美观念。

      当今时代无疑是知识相互渗透和知识激增的时代。然而，我国优秀的东方艺术的营养不断被西方艺术所吸取，而西方艺术的营养我们却视为毒药。殊不知那是蜂蜜伴着毒药，一味怕是饮鸩止渴，伤了元气。恰恰是最强烈的感情也会变成瘫痪，造成了经常不给婴儿洗澡，即使是洗了，其结果也是：婴儿和水一起从澡盆里被泼了出去。告别吧，这人类最低能的表现，因为，愚昧要比瘟疫和黑暗更可怕。

      那么，当代艺术家的任务是在于发现后提出问题，引起人们更深的思索和激动。毕加索曾说过这样一句话："我不创造，不探索，我只发现"。可见艺术家在用他自己的永远是婴儿最初睁开眼睛时的那种目光打量着世界，他感到一切都是形象，一切都诉诸新鲜奇妙的感觉，以及来不及把现实改变成观念，甚至来不及内省和反思，进而产生了"新奇"甚至是"惊奇"。这本身就是一种纯净澄澈的、默默无语的、对存在的发现。发现，就是艺术创造力最根本的体现。

      当代艺术各种流派的出现，引起了艺术观念的更新，求新求变的艺术是历史发展的必然，是社会发展与艺术发展的规律。艺术的社会意义在于继续不断地培养时代的精神，召唤时代所缺乏的各种形式。

      就拿"抽象"艺术来说，那奇形怪状的变形或扭曲无疑是给人们留下无数的问号或感叹号，来诱惑人们深深的思索和无比的激动。

      我们从人类美感经验的整个进程中发现：人类艺术起源的迹象(如洞窟绘画、图腾艺术等等)，都向我们表明，人类的审美意识，其实是从"抽象"开始的。表现"具象"的艺术，是在人类生产工具发展到相当水平时才出现的。但令人惊奇的是，抽象艺术不象人类因发明了火枪而淘汰弓箭那样被取而代之。我们看看原始社会的彩陶纹样，商周时代青铜器的兽面纹，中国历代书法家的大作，京剧的脸谱，山水画的大写意等等，足可以见到抽象的审美意识在中国文化艺术中的悠久历史。

    "抽象"艺术实际是人类审美意识的一种，永远伴随社会的发展，成为人类缺一不可的审美需要。只不过有其局限性，有其与其它流派一样的相继兴衰、发展、并存等规律而已。但不能因为这个理由而不顾它的存在，正如不能因为人总是要死亡而放弃生存发展的努力一样而整个地否定人类文化史以来的抽象艺术。当然现实主义艺术应该是我们文艺园地的主要之花，但毕竟是一类花，并且它也得发展，正如墨西哥著名艺术家大卫·西盖罗斯在中国访问时所说："野兽主义的色彩，立体主义的形，表现主义的感情，未来主义的运动，超现实主义的想象，都应该成为创造现实主义艺术的组成因素"。否则，根本满足不了当代人们的审美欲望与情感平衡。

     人类的意识结构本来就是不断向多层次发展的，我们对待艺术不能只从认识论的角度来看，当代边缘学科和交叉学科的科学不断增加的发展趋势迫使我们还应从心理学、历史学、社会学角度去感受。艺术的领域在扩大着，对人，对自然、对社会的认识只有用多种角度来把握才能接近它的全貌。

      在艺术史上，"自然的发现"是出现在"人的发现"之后，这不是偶然的，因为只有在人类征服了自然之后，自然的力量才有可能成为人的力量的表现。人类由于不断的探索、发现，成功而远离了自然界，自然形式里融入了社会内容，人终将回到自然。千百万年以来，人试图回到他出生的地方，再次与大自然融为一体，这是他远游的复归，他必将复归。复归是美的一个最深的根源。

      我们再看看经常遭到非议的所谓"超现实"艺术：它主张艺术超越现实，超越视觉本身，它比眼睛所能看到的延伸得更远，那是一个梦幻的彼岸；是一个无意识或潜意识的世界，这个世界对于现实是封闭的，只是在梦幻中，没有社会规范的约束，没有生活逻辑的统制和理性的"玷污"，人的"原我"和"纯心灵活动"才能真诚地表露出来，这便是艺术创作的"最好源泉"。

      弗洛伊德建立的梦幻心理学说和精神分析学成了超现实艺术的指针。因为弗洛伊德对于梦这一人类广泛的心理活动首先予以极大的关注，并认为人的非理性情绪、本能和欲望是决定人的一切行为的基础与动力；是摆布个人命运、决定社会发展的永恒力量。

      弗洛伊德自称他不是科学家，也不是思想家，只是个具有征服者气质的冒险家；由于充满的好奇心，使他毕生致力于精神医学的研究，试图点燃思维的明灯，照亮潜意识这一最黑暗的角落，解开梦与精神疾病之谜。他的理论具有奇特的神秘色彩，这神奇般的理论引起不少人的因为不理解而嗤之以鼻；又吸引了不少人拜倒在他的面前，把它视为灵丹妙药。弗洛伊德无疑是本世纪最杰出的人物之一，他的理论虽有争议，但却影响了整个二十世纪。"超现实"艺术就是在弗洛伊德所建立的那种观念指导下，认为人的潜意识的真诚反映是日常生活中见不到的最为珍贵的东西，并以展现神秘而不可知的梦幻为最终目的。

      从根本上说，人的各种"超现实"的意识也是客观存在的，它是由对现实的不信任产生的，这是人类社会发展的一种必然现象。

      我们知道，人的梦幻与幻想是一对孪生兄弟，其意义在于对幻觉的开放性。自古以来的神话与幻想都基于非理性的梦幻基础之上，那梦幻漫无边际和令人神往。许多当时富于超现实的幻想，至今成了现实。我们每一个人的梦幻都是不现实的，但从人类有思想以来，那奔腾不懈的潜意识暗流以及潜意识活动却是不容置否的客观存在。我们虽不能同意说艺术的本质就是超现实，可是从最原始的艺术和最现代的艺术都是对现实某种意义上的逆反这一事实中，我们可以肯定地说：有人类的"潜意识"、"超现实感"存在，就有超现实的艺术存在，而超现实艺术以其想象的奇妙，非理性的自由，虚实的梦幻和物我的交融而更符合艺术的本质。    

     诚然，艺术与科学一样是没有国籍的。各种艺术形式和各种艺术流派的存在是人类精神的不同表现。形式与派别越多越相反，人类的精神面貌就表现得越多越新颖。有了内在的真实，才开始有艺术，因为它们是在内在真实的光明中行走的。因此，艺术需要变革，观念需要更新。停留和满足于单一的艺术表现手法，必将越来越不能适应人们的审美欲望和社会的精神需要。

     世界上最大的愚行之一就是把某种关于现实的注释事先权威化，以此来规定艺术。"思想只有活生生地物质化的时候才能影响人，永远仅停留在字里行间的思想只能改变语言本身"。(弗洛姆语) 我们应当彻悟：艺术的生命在于创造。真正的永恒也在于创造。只有创造，才是永恒；只有创造才是不朽。法宁格(美国)说过："创造性的思想是沿着两条主线发展的：科学和哲学。科学家搜寻事实和知识，哲学家寻找价值和智慧。科学创造了机械，哲学导向艺术……"。

     创造是历史的骄子。生命的存在还告诉我们：一切在于过程。艺术的创造与审美，观念的改变与更新，实际上体现了一个流动的过程。以创造为目的，就是以生命为目的，以永恒和不朽为目的，无疑是以死亡为目的。当我们感受到一种潜在的躁动时，那就是一种创造的爆发，一种否定的不安，具有痛苦的撕裂感。只有在对自己不断的否定中，艺术才能获得新生。

     现在，我们张眼看看：艺术变革的信息已经折射出了对现实前进的要求，不但现实制约着人的活动，现实本身还要被人推动着前进。艺术的各种流派的诞生和发展象激光的射线一样有其无比的力量，这力量构成了当代人们审美理想的框架。这是人类艺术史上的又一个黄金时代。

     我们面临的是一个崭新的时代，这时代要求于艺术的，绝不仅仅是传统的规范。新的欣赏审美理想要求艺术能够直面生命的运动，能够开掘人类内心更深层次的现实，这种趋势正是吹进艺术国土上的春风，"当心灵与世界在一个短暂的拥抱中结合起来，于是自然美被领会得最透彻，艺术取得胜利的凯旋"。

     寻找艺术的大趋势 这是艺术多种选择的谬斯的衷告！

       （本文2007年6月发表在辽宁《新世纪剧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