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花开格外红-记原中国女篮老队员张凤歧指导

                     郝洪山

还是在去年底的时候，我曾陪同我的作家朋友黄毅先生等一行人一起去拜访了原中国女篮老队员、也是我们新疆女篮的老队员张凤歧指导。

关于张凤歧，在《中国篮坛群英录》中有这样的介绍：“张凤歧，1942年1月生，新疆人，身高1.78米。国家级篮球运动健将，中锋、前锋，原国家女篮主力队员。1959年入选新疆，师从黄明媛教练。1960年调入国家队1973年离队。张凤歧，篮球意识出色，技术全面，能里能外，篮下左右手勾手与后转身跳投是其技术特长。心里素质过硬，善于打困难球。防守好，抢篮板球与盖帽技术突出。1963年，张凤歧曾代表中国队参加第一届新兴力量运动会并获得女篮比赛冠军；1966年再次代表中国队参加第一届亚洲第一届新兴力量运动会获得女篮比赛冠军。从1960年至1973年间，张凤歧代表国家队多次在各种重大的国际比赛中立功授奖。曾被授予“三八红旗手”称号和授予“新中国体育篮球运动荣誉奖”。

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在我刚到军区体工队学打球的时候，就听教练给我们讲起新疆女篮在1963年就获得过全国冠军的英雄事迹。而且我们还知道了在当时的国家队有一名主力队员就是我们新疆女篮的，她叫张凤歧。从那时起，我就对张凤歧这个名字有了一种格外崇拜、仰慕与关注。比如，我知道她当年曾经在训练中创造过连续罚篮命中320次的纪录；再比如，1971年中国女篮在北京迎战前来访问比赛的前南斯拉夫女篮。当终场还有两秒时中国队落后一分，在最后的“生死关头”张凤歧罚篮。当时万人体育馆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把所有的目光都盯在了张凤歧身上。只见张凤歧顶住压力两罚全中，最终险胜一分。当时北京工人体育馆内欢声雷动。而且，我还知道张凤歧曾经在一场比赛中盖过对手十九个“大帽”等等。可以这样说，那时候的张凤歧的名字，对我们这些初学篮球的少年而言就像是“神一样的存在着”……

后来，张凤歧又回到了新疆当教练；我后来也在军区队当了教练。再后来，我又在体工队当了队长。尽管我和张凤歧指导当时一个是在部队，一个是在地方。但是，或许是因为对篮球的共同热爱，也或许是因为彼此的三观相同，我们最终也是成为了亦师亦友的莫逆之交。直到现在，我们彼此之间隔三差五的都还会或微信、或语音的经常联系。所以，我对张凤歧指导自以为还是很了解的。

不过，在那天我们与张凤歧指导的又一次的长谈中，则让我对她又有了更多的了解与敬意。

在我们到了张凤歧指导家的那天，才得知张指导也是感冒初愈正在康复之中。然而，年已八旬的张指导不仅没有一点的病容与倦意，而且，从我们一进门刚一落座，就开始忙前忙后且热情周到地为我们倒水、沏茶、端上各种水果与干果，并且亲自送到我们每个人的手上。甚至张指导细致到对我们区分男女的分别给沏上了红茶与绿茶。虽然说张指导年届八旬，但却依然是保持着运动员热情开朗、幽默风趣的性格。当天，在张凤歧指导给我们讲起六十年前新疆女篮艰苦奋斗的往事以及她当年在国家队的一路走来之时，既没有那种煽情式的如泣如诉，又没有那些忆苦思甜式的慷慨激昂。而是在云淡风轻和谈笑风生中给我们侃侃而谈。也恰恰是张凤歧指导的这样的一种真切与真诚，那天让我们在忍俊不禁的同时，又置身其中的有所思、有所想、有所悟……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新疆女篮成立时，有一半的姑娘们是没见过篮球的。甚至在第一次见到篮球时还有人十分惊讶的问：“篮球不是蓝颜色的吗？这个怎么不蓝呢？”再如，当年我们新疆女篮刚成立之初，连一块自己固定的篮球训练场都没有。一个人一天只有两盆水的定量，一周才能集体坐车去洗一次澡。每天吃的蔬菜等都是需要调配的。而且，当年的新疆还不通火车。每次新疆女篮出去到内地打比赛，都要先坐汽车、再换火车，出去比赛一次仅去的路上就要耽搁半个月左右。然而，就是这样一支平均不到1米70的身高并且在当时被人们戏称之为“土豆队”新疆女篮，居然在成立还不到五年的时间，就一举夺得了全国女篮联赛的冠军。

那天，张凤歧指导在讲述她的篮球之路时心里充满了感激。尤其是提到了自己的恩师黄明媛时，更是充满了怀念与感恩。张凤歧指导在回忆起自己在国家队时说，当年的国家队真正是一个清风正气、互助友爱的大家庭。她在国家队的成长与提高，离不开认识或不认识的太多人的支持与帮助。

比如，她最初到国家队田径场自己练习跑步时，就曾有路过看到了她训练的陌生人走过来，一边纠正她的错误姿势、一边告诉她正确的动作和合理的训练方法。后来，她才知道那个指导过自己的“陌生人”其实是国家田径队的教练；再比如，逢休息日她在体育馆自己加练时，无论是女篮的教练、还是男篮的教练（包括一些老队员）从球场边路过看到后，都会过来给她一些手把手的具体辅导。如勾手投篮怎么投、防守盖帽怎么盖和持球突破怎么突。直到现在，已是博采众长自成一家的张凤歧指导仍然心怀感激地逢人便讲，她的投篮是国家女篮前辈杨洁老师手把手教的（也包括李少芬-钟南山院士的夫人），她的突破是跟当时国家男篮的杨伯镛学的（国家男篮名宿），她的盖帽是向当时国家男篮的王家桢教的，她的高低手上篮是向当时国家男篮的郄国光学的……

说起来，无论是张凤歧指导、还是原新疆女篮的其他老前辈们，在我这些年来与她们的接触聊天和聚会中，最让我特别有感触和感动的其实还不是她们曾经的辉煌和荣耀，而是在她们身上共同的那种不同凡响的胸怀、格局与品德。据我所知，在她们这一生的篮球生涯中，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中，还不仅仅是只有鲜花与掌声，同样也有过困惑、艰难、甚至是委屈和不公。然而，无论在任何时间和任何场合、也无论她们任何一个人，不仅从来没有见过她们有任何牢骚、抱怨和后愧，而且始终表现的还依然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开朗、幽默风趣和心怀感恩。

比如，张凤歧指导在回忆中不止一次提到她在当年获得国家篮球荣誉奖后，国家有关部门曾给予她每个月增加有十元钱的奖励津贴。对国家给予的这种奖励，张凤歧指导至今依然念念不忘和感恩在心。她说：“或许现在的人以现在的眼光看，这区区十元钱不仅是那样的微不足道，甚至还可能有些可笑。但在我心里这种荣誉与认可却是无比珍贵和价值连城的”。说心里话，在我每次见到张凤歧指导和老女篮的前辈们的时候，都总会有一种浮想联翩的感慨万千。我个人以为，在她们这些令人尊敬的老一辈篮球人的体育人生中，其中最终的和最宝贵的财富，还并不是她们曾经获得的那些冠军的奖杯和奖牌，而是篮球和体育带给她们带来的那种坚韧不拔的意志品质，乐观向上的人生态度，热情开朗的豪爽性格以及知恩图报的高尚品德。而这一切，或许也恰恰正是我们现在的篮球人和体育人最最难得与最最缺少的……

                          2022.7.23.周六.

张凤歧指导

往事并不如烟

兴致勃勃又当年

张凤歧指导与郝洪山

当年张凤歧在国家女篮时的比赛中（上篮者）

1971年周恩来、董必武等党和国家领导人接见各国体育运动员（前右一为张凤歧）

当年的中国女篮（前左三为张凤歧）

1964年国家女篮访问古巴（右一为古巴领导人切.格瓦拉，左一为张凤歧）

1966年亚洲第一届新兴力量运动会.柬埔寨国王西哈努克亲王接见国家女篮（右二为张凤歧）

1963年.印度尼西亚首届新兴力量运动会获女篮冠军

1966年.柬埔寨亚洲第一届新兴力量运动会获冠军